第764章 都享福去了(2 / 2)

按辈分,杨大海比于立春小一辈人,不过他们算起来亲戚关系已经很远了,杨大海来不来都没人挑理。

他能来,朴秀梅也得知他的人情。

人的名,树的影,整个青松县谁不知道杨大海啊!

他一来,院子里来帮忙的人明显都多了几成。

都是来看打虎英雄的。

灵堂里,于立春和大毛盖着白被单,并排放着,两边是四个哭的哆哆嗦嗦的孩子。

孩子们脸蛋冻的通红,都皴了,看着真让人咽心。

灵前摆的老旧木桌,上面有一些水果,几个馒头,还有一个装满了香灰的小碗,里面插着三根香。

五姥爷坐在闺女灵前,不吭声儿的烧纸钱,就跟个木头人似的。

按理说,这活儿不归他干。

可都这时候了,没人争竞这个。

大姨子和妹夫并排停灵停在一块堆儿也不对啊,但谁能说出来让老头儿分着办丧事的话?

几张草纸扔进烧的黑黝黝的火盆里,火舌一下子就把纸钱舔没了,火苗子一蹿老高。

杨大海过来上了三炷香,五姥爷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用嘶哑的声音说了句:“大海啊,又麻烦你了。”

于立春和大毛就是人家杨大海用面包车拉回来的,人家可没嫌晦气。

“五姥爷,节哀顺变。”

千言万语,能说的也就这一句了。

“嗯嗯,你去吃饭啊,快晌午了,管事儿的熬的大锅菜,你趁热吃。”

五姥爷站起来,要亲自拉着杨大海去吃饭。

杨大海刚要拒绝,朴秀梅给他使个眼色,开口说道,“让你五姥爷跟你去,吃完了饭就去歇着,别回灵棚了。”

农村人办白事儿,除了出殡那天有席招待亲友,其余几天的饭都是熬大锅菜,谁吃谁自己拿着碗去盛。

白菜粉条豆腐肉,土豆片炖肉。

有钱的人家多放肉,没钱的多放白菜土豆。

像老于家,灶上炖了两锅大锅菜,别说肉了,连油星子都没有。

就这,大豆腐还是佘的村里卖豆腐的,等礼钱上来了再还。

杨大海哪能吃的下啊!

他也帮不上忙,待了半个多小时,跟屯子的村长和书记打个照面,说说话,定下来明天出殡,他帮忙找几辆车,就走了。

临走前儿,他给五姥爷留下二百块钱。

这年头烧的草纸都兴用大钱印模子,就是用一百块钱在草纸上拍,就像是把钱印在草纸上一样,据说这样印出来的钱在

杨大海刚看了,屋里妇女们是用五块的印的草纸......

哎——

一声叹息,杨大海就开车回家了。

下午四五点,天都黑了。

管事儿的张罗着在院子里串电线,把灯泡扯上。

大门外突然想起号丧声,一个六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一群大小伙子进了院子。

来人气势汹汹,直奔灵堂。

五姥爷怀里搂着正打瞌睡的小孙女,俩眼被烟熏的通红。

一抬眼,对面来的是大闺女的婆婆。

他刚要说啥,大闺女的婆婆已经快步走到于立春的尸体前,扯着嗓子又是一顿哭嚎。

“哎呀我滴苦命的儿媳妇啊——你说你咋说走就走了呢?”

“你搁咱家待着多好啊——你非得回娘家来挣命啊——这一朝就把小命来丧啊——我滴可怜的儿媳妇呀——”

老太太搁前头唱念做打,但是干打雷不下雨,半天愣是一点儿眼泪没掉下来。

跟在她后面的一伙人脸上更是没有什么悲痛的表情,满不在乎的站在原地。

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四处打量,干啥的都有,就是没有劝她的。

这功夫,五姥姥被人扶着出来了,刚劝两句,大闺女的婆婆就翻脸了。

“我儿媳妇要不是让你俩这老不死的给克着了,能这么年纪轻轻的就丢下我孙子孙女死了?呸!”

五姥姥被前亲家说中心病,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唰的一下更白了,身子摇摇欲倒,好像风中落叶。

五姥爷和五姥姥被前亲家骂的一声不吭好半天。

这时,朴秀梅刚从茅房回来,听见动静儿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她一进灵堂,立马气场全开。

“我草你妈了个逼!你个满嘴猪粪的死老婆子,你儿子才是让你克死的,你咋不赶紧去地底下找你儿子?!”

朴秀梅骂人的功力不仅在李梨身上威力无边,她骂其他人也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你个挨千刀的糟老婆子敢跑我们家来骂人,你是不想好了啊!”

朴秀梅走到大表妹的前婆婆眼前,用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

“你瞅你个三块豆腐干子成精的矬地丁,还轮得着你牛逼哄哄的来我家猖狂?我抽不死你的!”

“你谁啊?草!嘴里不干不净的,找挨打是吧?”

那群小伙子听她嘴里脏话连篇,立马不乐意了,挽胳膊撸袖子就像揍朴秀梅。

“敢打我?”

朴秀梅身子不动,斜着眼睛看打头儿的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你知道我姑爷是谁吗?”

“你碰我一根手指头看看,我姑爷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草你爹的!”

打头儿的小伙子被骂的脸皮胀红,扬手要抽朴秀梅腆上来的那张脸。

这时,有人重重扯了一下他的衣襟,让他赶紧住手。

“这老娘儿们姑爷是杨大海!”

打头儿的小伙子动作立时僵住了。

杨大海,谁不知道他啊!

这个人除了打围牛逼,更是跟县里,乡里的头头们称兄道弟,还立了军功!

眼前这个泼妇说的没错,他要敢碰杨大海丈母娘一根毫毛,都够他喝一壶的。

眼看自己带来的帮手不中用,于立春的婆婆尖着嗓子继续蹦高高,“我不管,立春儿活着是我儿子的人,死了是我儿子的鬼,她必须得埋我家坟里!”

邻居们纷纷议论起来。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脸上的厌恶更是明晃晃。

“真有意思,大春儿不是她赶回咱屯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