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嘴角溢出的涎水竟泛着幽绿荧光。东方婉儿猛地后退半步,袖中暗藏的银针已然出鞘。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药味,太医令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血纹,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走蔓延,宛如无数条火蛇在皮肤下游窜——竟是南疆失传已久的\"燃命蛊\",以透支十年阳寿为代价换取三刻钟的回光返照。

随着太医令仰天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暗处蛰伏的杀手们突然暴起。他们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隐约可见蛊虫蠕动的痕迹,手中弯刀舞出森冷的光弧。原本占尽上风的王府护卫顿时阵脚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护卫被蛊虫钻入耳中,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撞向石柱,脑浆迸裂的瞬间,东方婉儿看见他瞳孔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翠色。

冷汗顺着东方婉儿的脊背滑落,她突然瞥见太医令跌落的青铜竹筒——筒身刻着南疆巫蛊教特有的饕餮纹,缺口处还沾着几缕白发。记忆如闪电劈开混沌,三个月前在藏书阁翻阅的《苗疆异术录》中,分明记载着以音律破蛊的法门!

颤抖的指尖抚过竹筒的刻痕,东方婉儿深吸一口气,将竹筒抵在唇边。第一声呜咽般的长音响起时,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那些被蛊虫操控的杀手们动作明显迟滞,弯刀悬在半空竟无法落下。随着曲调逐渐高昂,竹筒口喷出淡淡白雾,雾中隐隐浮现出古老的符文。杀手们纷纷捂住耳朵惨叫着跪倒,蛊虫从他们的七窍钻出来,在地上扭曲成一滩腥臭的黑水。

太医令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青铜灯台。摇曳的火光中,摄政王的玄铁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剑身上的寒芒映出老者扭曲的面容,脖颈处的血纹正在急速消退,每退一步,便有白发如雪簌簌飘落。

\"说,谁是幕后主使?\"摄政王的声音冷得能滴下冰来,剑尖微微颤动,在太医令喉间划出一道血痕。老者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染血的牙齿间迸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止...\"话音未落,东方婉儿已经甩出银针封住他的哑穴。

\"王爷且慢。\"她缓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牌,在太医令眼前轻轻晃动,\"南疆有一种噬心蛊,专挑负隅顽抗之徒。中蛊者会在七日内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啃食殆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医令瞬间瞪大双眼,恐惧终于冲破了癫狂的面具。

当众人押着太医令穿过密道时,天边的残阳已彻底沉入地平线。东方婉儿低头看着手中泛黄的密道图,图角处的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分明是皇族特有的标记。寒风掠过空荡荡的长廊,吹起她鬓角的碎发,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却掩不住地底传来的隐隐轰鸣,仿佛有什么巨兽正在黑暗深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