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院子里的月光移到了葡萄架下,筛下细碎的光斑。翠花起身搬了两把藤椅,对华夫人说:“坐这儿来吧,凉快点。”她顺手扯过搭在椅背上的薄毯,给两人各盖了一角。
“你说,他们那边现在是啥时辰?”华夫人摩挲着毛衣的线头,“会不会也刚吃过晚饭,在营地里聊天?”
“保准是,”翠花笃定道,“孙健那人,晚饭只要有酒,就能跟人聊到半夜。大宝肯定缠着他讲现代的事儿,什么手机啊、汽车啊,听得眼睛发亮。小宝大概在旁边记笔记,跟个小夫子似的。”
她边说边比划,仿佛亲眼看见那场景:孙健一手叉腰一手比画,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能跑几百里的铁盒子”;孙大宝瞪着圆眼睛,手里的木刀敲得盾牌咚咚响;苏小宝蹲在篝火边,用炭笔在树皮上画手机的样子,画完还举起来问“是不是这样,叔?”
华夫人被逗笑了,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可不是嘛,小宝打小就爱画画,说不定在那边都成了有名的画师了,画的战图能当宝贝收着。”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就是不知道,他们穿的衣裳够不够暖,冬天快到了,古代的棉花是不是少得很?”
翠花没接话,起身去屋里翻出个纸箱,里面全是她这两年攒的东西:冲锋衣、保暖内衣、压缩饼干,甚至还有两盒感冒药和创可贴。“我总想着,万一哪天有法子送过去呢?”她把箱子往华夫人面前推了推,“你看这冲锋衣,防风防水,比古代的棉袍强多了。还有这饼干,顶饿,行军带着方便。”
华夫人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眼圈又红了:“这些都是孙健爱吃的……上次视频,他还说古代的干粮噎得慌,想啃块巧克力。”她从包里摸出几板巧克力,小心翼翼放进箱子里,“放着吧,总有盼头的。”
两人又坐了会儿,听见隔壁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华夫人探头看了看:“是隔壁小王家的娃,跟大宝小时候一个样,哭起来震天响。”
“可不是,”翠花笑了,“大宝小时候摔了一跤,本来没哭,看见孙健过来,立马扯开嗓子嚎,就为了让他爹抱。估计在那边摔了,也得找孙健撒娇。”
说到孩子,两人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从大宝第一次爬树摔破膝盖,到小宝偷偷把压岁钱塞给流浪猫,絮絮叨叨,像在数着掌心里的珍珠。月光在她们脸上慢慢移动,把那些琐碎的记忆照得温柔。
“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在想咱们?”华夫人忽然问。
翠花望着月亮,像是在透过月光望到千里之外的营火:“肯定想。孙健那嘴硬的,说不定跟扶苏喝酒时,借着酒劲才敢提一句‘翠花做的红烧肉真香’。大宝和小宝,夜里睡不着觉,肯定会偷偷说‘想华姨做的桂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