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 番外二(1 / 2)

145番外二

◎痛打落水狗(二)◎

到了傅家的祖坟, 傅骁指挥着人将傅时瑜的棺木下葬到长兄傅懿与次兄傅嵘的坟墓边。

展岳早就给娘立了块崭新的碑,碑上写着“永定侯之淑媛,幼娴母训, 长而丧父, 育弟持家……不负先祖。”

通篇碑文上未提到涉及安国公的任何相关字眼。

重新安葬好傅时瑜后,展岳与傅骁先上前去各自叩了三个头。

而后展岳起身,他说:“世子,世子夫人, 请。”

张氏踌躇不前, 犹自在惺惺作态,展泰却还算是一个好汉,他叹了一声长气,拉着张氏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在傅时瑜的坟前叩首三下。

展岳立在一边,望向墓碑,心中默语道:娘, 我知道您不喜欢他们打扰您的清净, 但这是他们亏欠您的。望您在九泉之下, 原谅孩儿的自作主张。

安国公自从见到傅懿与傅嵘的墓碑,就开始沉默不语。他孤身站在旁侧,始终没有动作。

见此,展岳双眸微寒, 傅骁不想展岳担上不孝逼父的名声,于是抢在他前头出声道:“安国公还在耽搁什么?”

展泰嘴唇微张,准备开口, 安国公却擡手, 制止了他的话。安国公大步上前, 一张脸瘦削清癯,眼神也好像深不可测。

他缓缓跪下来,在心里说:你儿子步步紧逼,我给你叩这三个头,也算是我对你的亏欠。

当年,傅时瑜作为妾室被一顶小轿子擡进了安国公府的侧门。娶妻纳妾皆有规矩,因为她是妾室,所以当日不许穿红,无需拜堂。可若安国公不曾毁约,他们理应拜天地、拜父母、再夫妻对拜。

“今日,就算是我补偿给你了咱们的拜堂,”安国公想,“你我就此两不相欠,以后,别再来我的梦里了。”

“咚”、“咚”、“咚”,安国公结结实实地叩下三个头。

傅骁冷眼旁观,冷笑说:“昔年,我父我兄是如何待你的,安国公自己心中有数。你又是如何回报傅家?这三个头,远不及你对我姐姐的亏欠。”

“不过,既然和离书已签,我姐姐也迁出你家祖坟,我可以替我姐姐作主,从今往后,她与你恩怨两清,”傅骁的面容冰冷深邃,一字字道,“黄泉路上,死生不复相见。”

安国公冷冷勾起嘴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说:“好极。”

日头太大,安国公忽觉疲乏得厉害,他捂住胸口,想揉开那块不知名的钝痛处,一滴滴冷汗却从额上低下。

展泰忙上前去扶住他,唤道:“爹!”

“您还好吗?”展泰关切地问。

安国公双目模糊,往前踉跄了一步。展岳道:“国公爷怕是旧伤复发了,之前不是缠绵病榻好一阵子过?赶紧回府,去请几个大夫来瞧瞧。”

听到“缠绵病榻”四个字,张氏不由打了个冷颤。

展泰狐疑地瞪他:“你这是在泛什么假好心?”

展岳笑笑,若无其事地说:“此言差矣,到底是咱们的爹。”

说完,他风光霁月地一挥手,道:“我送你们回安国公府,顺便派人去请大夫。”

展岳派去请大夫的仆从手脚很快,大夫倒是比他们还先来到安国公府。安国公在马车的一路颠簸下,面色显得煞白,几欲昏厥。

展泰干脆让仆从小厮们直接将安国公从马车上擡了下来。

在安国公府门前,张氏望着展岳道:“请驸马止步。国公爷身体抱恙,见到驸马,情况只会变得更差。”

“不行,”展岳笑着说,“国公爷若是真的抱恙,我一定得学世子夫人一般,随侍在国公爷跟前。我这兵部尚书才刚刚上任,国公爷若有什么差错,我岂不是要丁忧?”

张氏的面色极快苍白起来,她捏紧手帕,泛着胆怯地说:“你……你瞎说什么……”

“那就当我瞎说。”

展岳不再睬她,甩开她先进了门。

张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每走一步都极为胆寒——展岳到底知道什么?难道他真的拿捏住了瑛哥儿和自己的把柄?可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不,不应该啊。

张氏的心七上八下。

国公府上,展泰不放心展岳请来的大夫,所以另外派了人又去医馆里叫了位大夫来,他们此时正在联合给安国公看诊。

安国公双眼微阖,头与胸口都隐隐作痛。

展岳在旁边添油加醋道:“安国公先前有过顽疾,你们仔细看看,是不是顽疾复发了。”

这个关头,展泰不想再思考展岳现下的反常,他说:“我爹一年前是病过一阵子,是上次落下的病根吗?”

“唔,”一位大夫仔细号了脉,问说,“上次是由哪位大夫为国公爷看诊?或许把他叫来,我们一起商量下,能够更快对症下药。”

上次安国公病重,具体操持的人基本都是张氏。展泰于是对张氏道:“还不去请来。”

张氏结结巴巴地说:“上……上次看诊的大夫已经……已经不在京城谋生了,我听人说他医术不精,不是……不是已经有两位大夫了,还是……就由他们来开药吧。”

展岳打量她一眼,慢慢道:“天气还不冷,世子夫人这是在抖什么?”

张氏咬了下鹗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恐怕是病了,在打摆子。”

被展岳一提醒,展泰也察觉出了张氏今日的古怪,他皱起眉,随口说:“病了就别撑着,也让大夫看一眼。”

其中一位大夫上去为张氏看诊,见张氏的视线恍惚,大夫说:“夫人身体康健,没什么病症。不过是心跳得太快了,我为夫人开几颗安神定志丸。”

张氏却道:“不必了,没什么必要,我休息一下就好,嗯……我这头也有点疼,所以心才快了点儿。”

她自己尚未觉出,她说的话已开始颠三倒四。

展岳但笑不语,展泰也将信将疑地瞥她一眼。

大夫说:“国公爷并无大碍,不过是一时神伤,我来开几副药,服下即可。”

展岳忽然道,“哦,我忽然记起。上次国公爷生病,是公主请了吴院判来,国公爷方才药到病除。”

“要不要拿我的拜帖去请吴院判?”展岳好心地问。

“若能将院判大人请来,那自然更妥帖!”两位大夫都眼光狂热,对太医院院判高明的医术都十分崇敬。

展岳高深莫测地笑笑,说:“对了,上次吴院判来,还特地带走了国公府上一直为国公爷煎药的炉子,说是好研究先前大夫留下的药方,以免两药相冲。”

“吴院判有收藏的喜好,这药炉子多半也留着呢,”展岳问,“要不要请他一道带来?”

虽然安国公此次只是个小病,但能和太医院院判切磋医术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大夫们于是连声点头,纷纷对吴院判的细心赞不绝口:“还是院判大人想得周到,都带来,都带来吧!”

张氏高声插嘴说:“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