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何要……说……说那些……刻……刻薄……”
她哭得天昏地暗,道不出完整的句子。
耳中也嗡嗡的,好似有蜜蜂飞了进来,搅扰得她心绪不宁。
“刻薄么?”他苦笑道,而后在她唇上重重吻下,“这样呢?”
倏尔,内心有什么东西,被这一吻唤醒,她打了个激灵,而后陷入混沌的欢喜中。
她搂住他肩膊,把他压得更低。
他知她之意,但却有些犹豫——方才的情不自禁让他难堪。
可她不想管那么多,不是要好好道个别么?
于是,她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蛮横地压下他的头,仰着头凑了上去。
唇齿间的纠缠,最是肆意。他也抵挡不住她的攻势。
二人迷醉其中,不可自拔。
恍惚间,忽然想起他潜进公主府的那晚。
她说,她的清誉很重要。他瞬间被这话刺痛,便吻了她的额,她的脸。
但她推开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
这次,她不能放开他!
沉沦在温柔漩涡里,她又哭又笑,但始终没停下。
直到,他轻轻地抽离,把她拥在怀里。
“够了。”他说。
“云从……”她怯怯的,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他抚着她的背,轻声道:“我很高兴,你心里有我。这就够了。”
“不,不是的。”
“嗯?”
“一直都有。”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我……”
她语无伦次,可他却听懂了。
“以前,你觉得我是可有可无的,现下才认清你自己,”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髻,“我比你强,我一直都知道,我是非你不可的……”
蓦地,拓跋月起身,惶然摇首:“云从,你不可抗旨。”
“自然,我哪敢?”心中苦意蔓延,他笑得僵硬,“我到底是个懦夫。”
“不是的……”
“有件事,也不敢跟你提。前次,乐陵公主府中,她说我是你的入幕之宾。我笑得很欢,我说我乐意之至。可我敢吗?我不敢。”
“怎么突然说到她了?”
“这两三日,我成天都在忙碌。你以为,至尊仅仅是因为云洲的那番言辞,便赐下这门婚事?”
拓跋月不解,目光凝着他。
李云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道:“乐陵公主最好宴饮,每逢与那些贵妇王女们相聚,总免不了要散布些流言蜚语。而这些风言风语,早已飞入了至尊的耳中。”
“原来如此,这其中竟还藏着这般曲折。”拓跋月恍然大悟。
“可恶。”她愤恨不已。
“我自然不能让她再乱说话。”
“你这两三日……”她蹙着眉。
他该不会把拓拔敏打了一顿吧?
“我可不会搞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下作得很,”李云从挑着眉,“不过,穆寿这个人本就不规矩,我自然要盯得更紧……你且看着吧……”
二人拥抱一时,他啄着她脸颊,笃然道:“我不会离开你。”
拓跋月正要说话,门外阿碧的声音却咋咋呼呼地响起:“公主,公主——”
她从李云从怀中挣出,扬声问:“何事?”
“公主,永昌王,永昌王他……他……”
李云从、拓跋月凛然,俱大步往外走。
他们拉开门,见阿碧一脸戚色:“永昌王他薨了。”(1)
(1)永昌王,薨于太平真君二年九月,文中略微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