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板家果园里的水果包装卖出去了,还留了一批长得难看的给我们去摘。”阿兰笑呵呵的,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已经收拾好行装手上挂着钥匙准备出门了。
“跟邵家那小儿子商量好了没有啊?真不和我们一起去?”
微生商点了点头,将袖子捋到肩膀,弯腰开始给大堂洒水:“召思微说他来接我,我等他们。”
“行吧,那你们慢慢来。”
玉桥头顶顶着个比她脑袋大两倍的太阳帽缩在小三轮车后边蹲着,走近了才能看见她矮着头吃冰棍。
微生商泼水泼到了门口,玉桥见状,故意伸着条腿下来踩了一脚,水花差点溅到脸上。
微生商看她,后者做了个鬼脸,在三轮车一个甩尾中扬长而去。
多余的水倒进盆景里浇花,整个大厅里瞬间变得透骨生凉,微生商把所有门窗打开,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拖地。
台阶上传来脚步声。
微生商身形一顿,随后又作若无其事般,梗着脑袋往前拖。
“下午好啊,又在拖地。”
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像刚从沙漠中逃难出来似的:“午好。”
“好凉快啊,”唐凤梧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挑了个好看的芒果攥在手里:“冰柜里有没有冰淇淋。”
微生商站直两秒,一言不发地攥着拖把去开冰箱,这里边多的是玉桥藏匿的好东西,他每个口味拿了一个,揣在怀里就往青年的方向走。
“你要吃哪个?”
唐凤梧懒懒躺在沙发上,眼底青黑看得出此时状态不好,但他掀起眼皮去看微生商,弯唇笑的那一刻,仿佛将所有阴霾都驱散。
他抬起手,葱根般的手指头一指。
微生商以为他要冰棍,从里边抽出来递给了他。
青年摇了摇头,微生商又拿出了一个巧克力脆皮的。
青年依旧摇头。
微生商走近两步,微微弯下腰方便给青年做出抉择。
其实他可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但是当沁凉的手指抵在他胳膊上的那一刻,微生商忽然觉得一切没有逻辑的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此时他们肌肤交触,而他的心在雀跃。
那只指头指甲泛着干净的红,怎么让人生出一种,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微生商垂下了眼眸,不再多看。
“今天不上课?”
问题在脑海里处理了三秒微生商才给出答案:“今天是周六,不上课。”
“啊……”青年浅笑:“看我,成天晕头转向的。”
他从中抽走了绿豆糕,朝微生商笑笑:“谢了。”
微生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
微生商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青年在他眼里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薄雾,可他从来没中过暑。
“没……”微生商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可能最近有点热。”
他顿了顿,随后快步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召思微开着车来接他,一辆拉风的宝蓝色跑车风驰电掣,最后在阿兰客栈门口停下。
岩录咋咋呼呼地就这么冲进来了。
“微生商,不是我说你,你真该去考个驾照,老邵这辆迈凯伦太他妈灵了,我的脚这辈子都想焊在油门上。”
召思微沉静地同他并肩走来,眼中含着笑。
目光在扫到沙发座里的唐凤梧时稍稍凝滞了一下,随后又看向站在冰箱面前没精打采的微生商。
“怎么了?脸这么红?生病了?”
一连三个问句,微生商关上了冰箱门,朝岩录摇了摇头。
岩录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微生商身边蹲下,毛手毛脚地翻箱倒柜,从里边将玉桥的存货折腾得七零八落:“这个小鬼头还真会藏好东西,她不把吃的放房间放在大厅,也不怕被你偷。”
他思考包装又多拿几个揣兜里,笑吟吟对微生商道:“要是她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拿的,她才不会怪你。”
微生商用被冰箱冻过的手给脸降温,闻言觑了眼岩录,警告道:“你自己买了给她补上,我才不管你。”
岩录乐呵呵连说了两声好:“你都亲自说了,我还能忤逆你不成?”转头又忧心道:“你这脸,真不碍事吧?咱一会儿还要逛园子,那太阳可真够大的,都多少天没下雨了。”
微生商眼神闪烁,心虚间忍不住看了眼唐凤梧的方向。
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圆润黝黑的脑袋,吹着风扇,手里还摇着一面蒲扇,一手支着脸,坐姿松散,看起来昏昏欲睡。
微生商皱了皱眉。
从青年入住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月,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令人堪忧。西勐市海拔在省内不算很高,但对于平原地区过来的可能会令人不适。
青年生得粉妆玉琢,看起来像是娇养长大的人,若不是他声线成熟,微生商都恐以为青年比他还小,可能是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少爷。
微生商想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召思微也在看他。
不理会一旁岩录的喋喋不休,召思微想起很多天前微生商头一遭对他们倾诉了感情方面的困扰,他心头一动。
“那个人,他叫什么?”
那个人?
微生商惊觉自己再想就有点走火入魔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青年,他的喜好、他的嗔痴、他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