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这是受到咱们的刺激,所以给山东那边让了这么大的步,这么迅速的就暂时压下了和山东圆顿教的内部冲突,驱赶灾民到豫南的动作也突然加速……他们现在用这招‘灾民洪水’,就是要反过来限制我们!”
“就算他们不直接挑唆暴乱,只要这十几万、几十万的灾民源源不断地涌来,我们就不得不投入几乎所有的人力、物力去安置、去赈济!哪里还有余力和人手去‘撬墙角’?他们就能赢得喘息之机,趁机恢复和巩固他们在基层村寨的统治!”
屋内一时陷入了更深的沉寂,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和白莲教的斗争与对清廷的斗争完全不同,交锋的关键不在战场之上,而是在最为基础的村寨村民之中,是一场更加复杂、更加考验智慧和韧性的特殊斗争。
“咳咳…咳…” 应富贵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他艰难地抬起手,示意大家冷静。他的额头上因为强忍病痛而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但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不屈的火焰:“不要乱,事到临头,我们自己先要稳住!”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稳定人心的力量:“白莲教……是想要以乱打稳,想要利用灾民的人海搅乱我们,他们并不追求一击制胜,而是想要趁着我们混乱的机会,给自己挣一口喘气的空档,将原本动摇的基层统治重新扎实,这恰恰说明了我们长期以来的策略是有效的、是成功的,将白莲教逼到了窘迫的境地,只能用这些绝后的手段来遏制我们,甚至连彻底的遏制都不敢幻想,只想着在短期内让我们无暇他顾!”
应富贵停顿了一下,积攒着气力,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焦虑的面孔,夹杂着咳嗽的声音沉稳有力:“所以,我们就不能自乱阵脚!我们红营的组织力、纪律性,远甚于白莲教,只要不被他们搅乱,按照原有的路线和计划走下去,我们依旧还是看起来势弱,实际上占上风的那个!因此,白莲教想要以乱打稳,我们就必须针锋相对,以稳制乱!”
几位委员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目光灼灼地看向应富贵,等待着他的具体部署,应富贵在那名干部的扶持下强撑着身子在床上坐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从现在起,所有临委委员,所有干部干事,除必要留守人员之外,全部都下到一线去,越是混乱和危险的地方,就越要走进去,去充当主心骨,去协调各个组织和人员,去保证咱们上上下下所有人协同一致、拧成一股绳!保证临委的决策,能够高效顺利的施行!”
应富贵稍微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要用我们红营远胜于白莲教这类旧式会道门的组织力和纪律性去对付他们!这次的危机,危险,但同样也藏着机会!是考验我们在北方发展这么多年,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的试金石,也是我们争取这无数灾民人心、扩大影响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