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床头在枕头下摸着,摸出一本小册子,双手捧着递给张队长:“张队长,您看,工作队发下来的宣传册,俺都老老实实的收着,枕头下都压着一本,俺真是一颗红心,只向着红营啊!”
“胡半仙不愧是胡半仙,一张嘴真是厉害,难怪乞儿出身也能闯出这么大名头来……”张队长哈哈一笑,和另一名队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当然知道胡三这些话八成都是在为自己开脱,但其中一些情况,也确实与他们的调查相符。在这个鱼龙混杂、敌我难分的边缘地带,利用胡三这样的“两面人”,本身就是一种充满风险的策略。
终于,张队长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杀意似乎减退了一些:“胡三,咱们也知道你平日里也算合作,所以今夜来找你只是谈谈,没有直接动刀子,但你也该知道咱们红营的政策,跟我们作对、跟老百姓作对,就算你日后还能保下一条性命,你这样的迷信职业者,门上要挂牌、出门要戴‘二流子’号牌,直到改造完成,那可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而且,若是你压迫剥削了老百姓,能不能保下性命都两说,也别以为逃到别的地方,咱们就找不到你了,小山屯的管事是怎么被抓的,你应该也清楚!你也知道咱们有本生死簿,你在上头好不容易攒了些红点,可别毁在自己的贪婪里头!”
“明白!明白!俺明白!”胡三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俺对红营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向张队长报告!”
张队长站起身,将短刀插回腰间,声音又严肃了几分:“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事办好了,生死簿上照样给你记个红点!这次的佛捐,既然是上头压着你收的,那你就照收不误,当然啦,不能去逼着百姓们交,百姓们愿意捐多少就是多少,你那上头的定额不够的,来找我们要,我们给你补上。”
“但是!这笔佛捐一则你自己不能拿,其次押送的事你得想办法推了,让你那上头自己找人来押……”张队长压低了声音:“押送的人员、路线,你都得老老实实报给咱们,咱们自然会安排人去劫回来,到时候也栽不到你头上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俺一定合作!”胡三点头不迭,满口应承,张队长这才朝着另一名武工队员使了个眼色,两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很快便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老爷!”管家、奴仆和胡三的小妾一起冲进屋里来,胡三瘫软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停的摸着脖子:“这他娘的,比鬼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