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神父披着件沾满血污的军大衣,正用斧头劈着一根冻成冰棍的木头,看见伊凡一行人,他斧刃顿在半空,眉毛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
“你们居然能从修道院活着出来。”
尼古拉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他指了指工事内侧堆着的骨灰盒:
“昨天又有三名修士没撑住,血毒顺着伤口蔓延,圣水洗都没用。”
伊凡看向那些骨灰盒满脸哀伤。
血潮带来的不仅仅是异化生物,还有一种奇怪的毒素,被血气沾染的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异化,皮肤变得像晒干的血痂,指甲疯长如利爪。
东正教廷的圣水只能暂时压制毒素,却无法根治,就像这片被冰封的土地,表面看似平静,底下早已烂透了。
“修道院的圣像还在。”
伊凡让帕维尔把圣母像放在工事中央的石台上:
“我们找到些苏俄时期储留的罐头,够撑两天。城里有消息吗?”
尼古拉往火堆里添了块木头,火星溅在冻土上,瞬间就灭了。
“上周有架直升机从列宁格勒州方向飞来,丢下些弹药就走了。飞行员说,那边的大城市早就沦陷了,只有圣彼得堡靠着冬天的严寒和这些工事撑着。”
他顿了顿,指了指工事顶端的探照灯:
“但燃料快没了,等发电机停了,不用它们聚集下一次血潮,我们自己就会冻毙在这冰雪里。”
帕维尔突然指着圣母像小声说:
“您看……”
帕维尔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几乎要碰到画布。
可圣母像依旧是那幅褪色的旧画,冻硬的帆布上,圣母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水珠,没有金光,连那点微弱的金线都黯淡下去。
伊凡闭上眼,深深吸了口带着雪粒的寒气,再睁开时,眼底的光已经沉了下去。
“传说这幅像里封着道圣灵印记。”
他伸手抚过画布边缘的裂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教廷的古籍说,当信徒的信仰纯粹如冰晶,印记自会苏醒……”
伊凡有些激动道:
“可它并没有任何反应不是么,为了这幅画,死这么多同伴真的值么?”
尼古拉的眼神扫过工事里缩着的修士,每个人脸上都刻着疲惫与恐惧。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除却我们,是不是还有人在抵抗,可如果连信仰的力量都放弃了… …难道我们还有其余的指望吗?”
帕维尔低下头,怀里的圣像仿佛突然沉了许多。
火堆里的木头发出最后一声脆响,彻底熄灭了,工事里只剩下风雪刮过缝隙的呜咽。
“把画交给我吧…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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