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的手刚触到画布,工事顶端突然传来凄厉的嘶吼。
是邪触突破了冰层,数道血红色的藤蔓正顺着工事外墙攀爬,酸液腐蚀混凝土的滋滋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帕维尔惊叫着后退,却见圣母像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里竟不结冰。
那些水珠顺着金线流淌,在画布上晕开淡金色的光纹,像极了融化的圣血。
“嗡——”
杖头的十字架骤然发烫,伊凡低头,只见圣像中圣母的眼眸泛起涟漪,一道柔和的金光破画而出,在工事内圈成半圆。
墙缝里钻进来的血雾触到金光,瞬间像是被电击般弹开。
攀爬的邪触发出痛苦的尖啸,被金光扫过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碎裂。
帕维尔惊呼:
“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圣母像的画布上,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细密的雾气,雾气顺着圣母的脸颊滑落,像极了眼泪。
更奇异的是,那些雾气氤氲在周身,瞬间将众人的疲惫一扫而空。
“是圣迹。”
尼古拉扔掉斧头,跪倒在圣像前,十字在胸前划得飞快。
其他修士也跟着跪下,连伊凡都愣住了——他守了这座圣像三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他不由的再次望了望尼古拉一眼。
帕维尔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些雾气,就被烫得缩回手,指尖却留下淡淡的暖意,连冻裂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伊凡守在圣像旁,看着那些不断凝结又溢散的白雾。
忽然想起战前在神学院学到的记载:
东正教的圣像在“至暗时刻”会显灵,流出的“圣泪”能净化一切污秽。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传说会在血潮肆虐的荒芜里应验。
深夜,工事外传来夜行者的嘶吼。
这些异化生物长着巨大的翅膀,能在风雪中无声滑行,爪子划过混凝土墙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
伊凡握紧权杖,却见圣像上的雾气突然大量涌出,顺着石台流到工事的裂缝里。
那些原本在墙外徘徊的夜行者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撞在墙上的力道越来越弱,最后竟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般,纷纷坠落在雪地里,很快就冻成了硬邦邦的黑块。
“是圣光。”
帕维尔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着工事墙——那些渗进裂缝的雾气在墙面上凝成了层淡金色的薄膜,像层透明的冰,却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伊凡望着那层薄膜,想起去年从东方来的朝圣者说过的话:
“信仰之力不分教派,皆是人心所凝。”
他低头看向胸前的十字架,又看了看圣像上不断溢散的白雾,忽然明白,圣彼得堡能撑到现在,或许从来不是因为严寒和工事。
第二天清晨,风雪停了。
伊凡带着修士们走出工事,发现周围的雪地上,那些被圣泪灼烧过的地方,竟全是些失活的邪触残骸。
远处圣以撒大教堂的穹顶在阳光下泛出微光,像是在回应着这片荒芜里的生机。
帕维尔抱着圣像,突然指着天空喊道:
“看!是飞机!”
一架伊尔-76运输机正从波罗的海方向飞来。
运输机的轰鸣刺破云层时,帕维尔正用冻红的手指擦拭圣像上的白霜。
阳光斜斜地落在机翼上,反射出的金属光泽让工事里的人都眯起了眼——太久没见过这样的光亮,仿佛连雪地里的寒气都被驱散了几分。
“是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