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开时,小知鹤回头望,见清溪堂的院墙被新抽的绿藤爬满,蓝紫色的溪荪花在风里摇成片流动的云。小麂子站在码头边,嘴里还叼着朵没送出去的花,直到船影缩成水纹里的个小点,才蹦跳着往村里跑,许是要把这朵花埋进药圃里,等明年开春再发新苗。
岭南的山和北方不同,漫山的草木都带着股泼辣的劲儿。榕树的气根垂在路边,像无数条系着药香的绳,风一吹就晃出些陌生的气息——有黄藤的苦,有九里香的甜,还有些说不出名的草叶,凑在一起竟比清溪村的药圃还要热闹。
他们在山脚下的镇子落脚,租了间带小院的老房子。东华收拾药箱时,小知鹤发现里面多了个陶罐,打开一看,竟是清溪村的姜茶,用棉纸封得严严实实,罐底还沉着几片晒干的溪荪花瓣。“瑶光婶塞进来的,”东华指尖划过罐口,“说岭南潮,喝这个暖。”
头一日坐堂,就有个背着竹篓的阿婆来寻药。“后生仔,有没有治风湿的?”她往竹凳上坐时,裤脚扫过门槛,带进来些山泥,语气急切的说道,“我家老头子腿不利索,总说膝盖像揣着块冰。”
折颜摸出刚采的海风藤,又从箱底翻出段当归——那是去年从清溪村带来的存货,切片时还带着熟悉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