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扎寨夏口 黄祖胆寒(2 / 2)

黄射心头突突直跳,勉强应着“是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匆匆告辞返回水寨。

“爹!他们说要等周瑜带水师来!”黄射冲进帐内,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这哪是等接应?分明是想让周瑜带兵来端咱们的老巢啊!夏口就这点兵力,哪扛得住两家夹击?”

黄祖闻言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坏了!这是要趁势拿下夏口!快!快调江下所有能战的兵马过来,弓弩手、投石机全给我驾上!再派亲信快马去襄阳,求主公(刘表)速发援兵!迟则生变!”

帐内瞬间乱作一团,传令兵快马疾驰而出,马蹄声敲得地面咚咚响。黄祖望着不远处营寨的灯火,只觉得后背发凉,像有冰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这尊瘟神不仅没走,反倒要引更强的帮手来,这下怕是要引火烧身了。

黄祖父子在城楼上熬了两天两夜,眼泡浮肿得像充了气,眼下乌青一片,活脱脱两只熬败了的兔子。马超的营寨静悄悄的,炊烟按时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飘过来,练兵声隐约传来,整齐划一,却丝毫没有进攻的迹象。这份平静反倒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勒得父子俩喘不过气。

黄射攥着城砖的手指发白,指节都快嵌进砖缝里,喃喃道:“爹,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打就打,守就守,这般不动声色,比杀了我还难受……”

黄祖喉结滚动,望着远处营帐的轮廓,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稳住……越是平静,越要沉住气。或许……或许他们只是真的在歇息。”话虽如此,他手心里的汗却浸湿了衣襟,每隔片刻就探头望向通往襄阳的路,望眼欲穿,盼着信使能带着援兵的消息出现。

可那条路始终空荡荡的,连只飞鸟都少见。黄祖心里明镜似的,刘表此刻自身难保,襄阳城怕是早已乱作一团,哪还有心思管夏口的死活?所谓的求援,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点念想罢了。

入夜后,江风带着凉意吹进城楼,黄射裹紧了披风,突然对着夜空合掌,声音发颤:“各路神明保佑,求这尊煞神赶紧动身去江东吧,夏口这点家底,实在经不起折腾啊……”

黄祖听见,没有呵斥,只是默默从怀里摸出枚磨损的玉佩,那是年轻时刘表刚任荆州牧时赏赐的,他摩挲着玉佩上模糊的纹路,眼神茫然——打,没胜算;退,没退路;等,没消息。这僵局,像极了襄阳城的困局,连祈祷都显得苍白无力。

远处营寨的灯火次第亮起,柔和的光晕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金鳞,明明是温暖的景象,落在黄祖父子眼里,却只剩刺骨的寒意。他们不知道,这份平静究竟是暴风雨前的酝酿,还是真的只是一场寻常的休整,只能在无尽的猜测和祈祷中,熬过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

一连数日,营寨内外出奇地平静。马超按兵不动,每日只是操练兵马,巡视江防,黄祖父子虽仍心有惴惴,却也渐渐松了些紧绷的神经,只每日派人盯着对岸的动静,像守着随时会爆的火药桶。

这日清晨,江面上薄雾未散,像蒙了层牛乳,负责瞭望的士兵突然指着江面惊呼:“将军!快看!江面上有船!好多船!”

黄祖父子猛地站起身,扒着垛口望去——只见江面上影影绰绰,无数船只破开晨雾,犁开碧波,正朝着夏口驶来,船头隐约插着旗帜,在雾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是……是援军吗?”黄射声音发颤,既期待又紧张,手指紧紧抠着垛口的砖缝。

黄祖眯起眼,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发白,眉头紧锁:“未必。看船速和阵型,严整得不像刘表的兵马……倒像是江东那边的旗号。”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几艘船已近了些,船头的“周”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清晰可见。黄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是周瑜的水师!他们来做什么?”

黄射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爹,他们会不会是来帮马超的?那我们……我们夏口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黄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慌什么!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传我命令,弓箭手就位,弦上满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