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克拉里奇酒店的顶层套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昂贵雪茄混合的奇特气味。
“安然,罗德里格斯博士提供的线索,与我们之前掌握的信息确实存在部分吻合。”安娜的声音传来,她将一份整理好的报告放在茶几上。“阿列克谢的团队初步分析,那份纳粹技术文件中提及的生物次声波协调原理,与海影号船员遭受的神经抑制现象,在作用机制的理论推演上高度相似。当然,这只是理论层面的关联,缺乏实证。”
李安然没有去看报告,而是直接问道:“方舟项目的追踪有进展吗?”
“有,但阻力很大。”周杰接口,他刚结束与米哈伊尔的加密通讯,“米沙他们在追踪bIS那个官员时,线索在瑞士与意大利边境的阿尔卑斯山区断掉了。对方反追踪能力极强,而且……似乎动用了不属于常规军队的武装力量进行掩护。一次短暂的接触交火,我们的人伤了两个,对方留下了三具尸体,装备上没有标识,但战术风格狠辣老练,像是顶尖的私人军事承包商,但又有些不同。”
“不同在哪里?”李安然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矿泉水。
“过于……冷静。”周杰斟酌着用词,“行动间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配合默契得像机器。多明戈说,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和人交手。”
李安然抿了一口水,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的微微发热的脑子顿时冷静下来。
纳粹的遗产,深海的秘密……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似乎只缺最后一块就能窥见全貌,但那关键的一块,却隐藏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之后。
“告诉米沙,暂停对方舟项目的主动追击,转为外围监控和情报渗透。我们不能在情况不明时,过早与这种层面的对手正面冲突。”李安然做出决断,“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消化我们在欧洲的战果,并且……应对即将到来的金融风暴。韦伯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
安娜立刻回答:“第二阶段的两千亿美元转移已在昨晚启动,路径更加分散,利用了幽灵舰队部分船只的离岸账户作为中转,预计四十八小时内完成。韩立芳女士传来消息,华尔街已经隐约感觉到美元流动性的细微变化,隔夜回购利率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虽然幅度很小,但持续性和扩散性值得警惕。”
“王叔的判断呢?”
“王总认为市场本身已经如同一个充满易燃物的房间,我们抽走流动性,相当于降低了房间里的氧气含量,当流动性影响到正常流转时候,自然就会令人窒息,从而引发市场崩溃。我们建立的空头头寸已经基本就位,现在就等风起。”
瑞士阿尔卑斯山深处,圣莫里茨往南数十公里,有一处更为隐秘的谷地。
这里散落着几栋看似普通的木屋,在导师的紧急指令下,这里已成为凤凰计划在欧洲的一个重要临时指挥节点和避难所。
吴忠贤和拉丰被秘密转移到了这里。与圣莫里茨疗养院的舒适不同,这里条件简陋,戒备森严,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木屋内,吴忠贤依旧坐在轮椅上,面前摊开着最新的损失报告。
他的脸色比在圣莫里茨时更加阴沉难看。
大安德烈和阿廖沙在欧洲各地的血腥清洗,已经摧毁了凤凰计划超过三成的外围据点,损失了大量人员和资金渠道。更让他心惊的是,米哈伊尔带领的特战小组,行动精准得可怕,好几次都险些抓住核心人员的尾巴。
“我们低估了李安然,也低估了他手下这些人的效率和狠辣。”吴忠贤对躺在简易床铺上、脸色灰败的拉丰说道,“他不是在盲目报复,他是在系统地拆除我们在欧洲的网络。”
拉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咳咳咳……我以前的部下传来消息,法国方面对巴黎袭击事件非常愤怒,他们的调查方向……似乎也开始指向我们的一些掩护机构。我们可能……同时失去了巴黎和伦敦的庇护。”
就在这时,负责安保的队长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先生,我们失去了与苏黎世信使的联系。按计划,他应该在两小时前发送安全到达信号。”
吴忠贤的心猛地一沉,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
信使是负责他与导师及外部其他节点单线联系的关键人物,他的失联,意味着这条最重要的通讯渠道可能已被切断。
“启动紧急预案,更换所有通讯频率和加密协议。”吴忠贤立刻下令,“准备转移。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队长点了点头:“我已经命令弟兄们加强警戒,并派出了两个侦察小组向山谷外缘活动。但是先生……天气变了,暴风雪可能很快就要到来,现在转移风险很大。”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铅灰色的云层覆盖,凛冽的山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
吴忠贤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留在原地风险更大,李安然的人……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就在队长布置转移事宜时,山谷入口处负责警戒的一个暗哨,在通讯频道里发出了短促的惊呼,随即信号中断。
“敌袭……东侧入口……”频道里传来另一个哨位急促的喊声和激烈的枪声,很快也归于沉寂。
“所有人进入防御位置,保护两位先生。”队长对着对讲机怒吼,同时拔出了腰间的p226手枪,身子已经闪到窗户旁边。
木屋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应急照明发出幽绿的光芒。
十几名武装人员迅速依托木屋和周围的岩石、树木,构筑起防线。这些人都是法外军团退役的士兵,战斗经验极为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