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第一次见到陈远,是在大二上学期的篮球场边。
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烈,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光影。那个穿着白色球衣的男生刚刚完成一记漂亮的三分球,汗珠在阳光下闪烁,他回头时恰好与林晓四目相对,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那一刻,林晓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陈远,经管学院的院草哦。”闺蜜小雨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
林晓脸一热,急忙收回目光。她是文学院的学生,平时沉浸在诗词歌赋中,很少关注球场上的风云人物。但那个下午,她却鬼使神差地在球场边多待了半小时,直到陈远他们的比赛结束。
“你好,我是陈远。”男孩径直向她走来,汗水浸湿的球服贴在身上,散发着年轻的荷尔蒙气息,“之前没见过你来看球赛。”
“林晓,中文系的。”她简短地回答,生怕多说一个字会暴露自己的紧张。
这就是他们的开始,像极了校园里最常见的爱情故事——阳光帅气的篮球少年与文静内敛的文学少女。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陈远对林晓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他会在她下课的教室外等候,带她去食堂最喜欢的窗口;会在约会后送她回宿舍,体贴地为她披上外套;会在她生日时准备惊喜,召集一群朋友为她庆祝。
林晓逐渐被这个表面阳光细腻的男孩打动。他不仅外表出众,成绩优异,还担任学生会干部,是老师眼中的红人。更重要的是,他总能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在她需要时及时出现。周围的姐妹都羡慕她找到了如此完美的男友。
“他就像一束光,突然照进了我平静的生活。”林晓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三个月后,他们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然而,就在关系确定的那一刻起,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林晓和陈远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碰巧遇到了同班的男生王明。王明是学习委员,只是简单跟林晓打了个招呼,提醒她下周要交的作业。林晓礼貌地回应后,王明便匆匆离开。
“他是谁?”陈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啊,就是提醒作业而已。”林晓解释道,觉得男友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陈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以后少跟男生说话,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林晓愣住了。这完全不像平时温和体贴的陈远。她想反驳,但看着陈远不悦的表情,最终选择了沉默。她安慰自己,这也许只是他在乎她的表现。
然而,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陈远开始干涉她的社交,不允许她参加有男生在场的聚会,甚至连她与男生的正常学术交流也要盘问半天。有一次,林晓在图书馆与一位男同学讨论课题,被陈远撞见,他当场甩脸离开,整整两天没有理她。
“他只是我课题组的同学,我们只是在讨论作业!”林晓委屈地解释。
“讨论作业需要笑得那么开心吗?”陈远反问,“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想法,而你也不懂得保持距离。”
更让林晓困惑的是,陈远对自己却实行着另一套标准。他认了好几个“干妹妹”,经常和她们聊天、出去玩。当林晓表达不满时,陈远总是理所当然地说:“她们只是我的妹妹,我需要照顾她们。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这种双标行为让林晓感到不适,但她每次都选择忍让。她告诉自己,每对情侣都需要磨合,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深秋的一个周末,陈远和一群朋友去郊游,却没有邀请林晓。当他晚上回来时,林晓忍不住问:“为什么从来不带我见你的朋友?”
陈远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们玩得比较疯,你不适合那种场合。”
这句话刺痛了林晓。她不是希望时刻黏在男友身边,只是想要被认可、被接纳的感觉。然而陈远似乎总是有意将她隔离在自己的社交圈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远对林晓的批评也越来越多。他总是能找到她身上的不足,从穿着打扮到言谈举止,从学习方式到思维方式。
期末考前,林晓因为紧张复习得有些吃力。考完第一门课后,她感觉自己发挥不佳,便向陈远倾诉:“我觉得这次考得不好,最后一道题我复习时没太注意。”
本以为会得到安慰,没想到陈远却责备道:“为什么不细心点?考不好的后果多严重知道吗?这样的成绩会影响保研资格的。”
“我只是想得到一点安慰...”林晓小声说。
“安慰有什么用?问题不是还在那里吗?”陈远不耐烦地说,“你总是这样,遇到问题就想着逃避,而不是正视它。”
林晓低下头,感觉心里堵得慌。这不是她第一次被陈远否定,但每次都会让她更加怀疑自己。曾经自信的她,如今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又招来批评。
寒假前夕,系里举办文艺晚会,林晓被选为主持人。她本来有些犹豫,但在老师的鼓励下接受了这个任务。晚会当晚,她穿着一条简单的蓝色连衣裙,略施粉黛,站在舞台上从容不迫地串场。好几个节目间隙,她临场发挥的点评赢得了观众的笑声和掌声。
晚会结束后,几位同学夸赞林晓:“你今天真漂亮,主持得也很好!”
林晓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陈远就插话道:“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主持这种小活动也没什么难的。”
一瞬间,气氛变得尴尬。同学们讪讪地离开,留下林晓站在原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本以为这次表现会让陈远对她改观,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当众的贬低。
“你为什么总是要贬低我?”回宿舍的路上,林晓终于鼓起勇气问。
“我这是为你好。”陈远理直气壮地说,“怕你被几句夸奖冲昏头脑。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林晓不再说话。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如陈远所说的那样,不够好,不配得到赞美。
最让林晓心寒的是那次寒假回家的经历。他们坐了长达五小时的大巴,林晓有严重的晕车症,一路上恶心头晕,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