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愣住了,心跳如擂鼓。他张了张嘴,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好的。”
赵大娘把婴儿递给他,拉着孙女匆匆走了。
现在,只剩下孙建军和那个孩子了。婴儿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眼神依然纯净,但此刻在孙建军看来,却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和失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然后,他抱着孩子快步走向旁边的一个柴草垛后面。
孩子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粉嫩的牙床。那笑容本该融化任何人的心,但在孙建军看来,却像是最后的导火索。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绝望,颤抖着手伸向孩子的裤裆...
“哇——”孩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孙建军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慌乱地拍哄着孩子,但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抖得几乎抱不住孩子。
就在这时,李老太太急匆匆地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小宝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她从孙建军怀里接过孩子,熟练地检查着:“是不是尿了?哦哦,奶奶看看...”
话音未落,李老太太的脸色突然变了。她掀开尿布,看到孩子的隐私部位又红又肿,明显是被人用力掐过的痕迹。
“天哪!”李老太太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抬头看向孙建军。
孙建军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老太太瞬间明白了一切。她一把紧紧拽住孙建军的胳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孙建军!你对我孙子做了什么?”
孙建军试图挣脱,但李老太太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拽着他不放。
“来人啊!快来人啊!”李老太太高声喊起来,声音惊动了四周的邻居。
几个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李老太太眼泪直流,却依然死死抓着孙建军不放:“快叫建国回来!报警!快报警!”
孙建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五.真相与后果
李建国和王秀娟匆匆赶回家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孙建军蹲在墙角,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几个邻居看着他。李老太太抱着还在抽泣的孩子,坐在石凳上抹眼泪。
“妈,怎么回事?”李建国急切地问。
李老太太看到儿子回来,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这个天杀的孙建军,他掐小宝的...的那个地方!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不知道会怎么样啊!”
王秀娟接过孩子,检查后惊呼一声,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怎么这么狠心啊!他还是个婴儿啊!”
李建国脸色铁青,走到孙建军面前,强压着怒火问:“孙叔,这是为什么?我们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孙建军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泪水。他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嘶哑地说:“我...我鬼迷心窍了...看见你家有三个孙子...我家却一个都没有...我...我嫉妒啊...”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都哗然了。
“再怎么嫉妒也不能对小孩子下手啊!” “真是丧尽天良!” “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心这么毒!”
就在这时,村委会主任和村警也赶到了。了解情况后,村警严肃地问孙建军:“孙建军,你承认你故意伤害了这个婴儿吗?”
孙建军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承认...我都承认...我不是人...我该死...”
他说着,突然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力度之大让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孙建军的妻子张兰和两个女儿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建军,你这是做了什么啊!”张兰扑到丈夫身边,捶打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
大女儿孙盼娣看着父亲,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失望:“爸,你怎么能...那是李家的小宝啊!我还抱过他好几次...”
小女儿孙招娣直接转身跑了出去,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村警将孙建军带走时,村里人围在道路两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在孙家人身上,张兰和两个女儿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家人带着孩子去了县医院检查。医生说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永久性损伤,但孩子需要涂抹药膏,好好护理一段时间。
回到家后,李保国老爷子坐在门槛上,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叹了口气:“建军这是心里长毒了啊...香火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人变成魔鬼?”
六. 余波
孙建军被拘留了十五天。这期间,村里召开了村民大会,严肃讨论了这件事。最终决定,鉴于孙建军认错态度良好,且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暂时不追究法律责任,但要求孙家公开道歉,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十五天后,孙建军回到了村里,但一切都变了。
曾经见面会打招呼的邻居,现在见到他都绕道走。那些家里有男孩的家庭,更是对他避如蛇蝎。就连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老伙计,也不再和他来往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连自己的家人也开始疏远他。
妻子张兰虽然还在家里忙前忙后,但几乎不和他说话。晚上睡觉时,也背对着他,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大女儿盼娣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婆家,很少再回来。小女儿招娣直接收拾行李回了县城,走之前说:“爸,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女婿周强倒是没说什么,但看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戒备和疏远。
孙建军成了清河村的“瘟疫”,人人避之不及。他不敢再去人多的地方,每天只是默默地干活,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有时,他会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李家的方向。他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孩子的笑声,那声音曾经让他嫉妒得发狂,现在却只让他感到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一天傍晚,孙建军蹲在自家院门口抽闷烟。李保国老爷子从路上经过,看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建军啊。”李老爷子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孙建军慌忙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李叔...我对不起您家...我不是人...”
李保国叹了口气:“事情过去了,孩子也没大事。但是建军啊,你得明白,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用‘一时糊涂’来解释的。你那不是糊涂,是心里长毒了。”
孙建军的肩膀抖动着,眼泪滴在泥土上,形成深色的斑点。
“我知道...我知道...”他哽咽着说。
李保国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离开了。
孙建军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突然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晚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阴霾和悔恨。
七.防人之心
这件事给清河村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村里人开始重新审视那些平时沉默寡言、看似老实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赵大娘在槐树下感叹,“平时看着建军挺老实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钱老爷子磕了磕烟锅:“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特别是家里有小孩的,得多长个心眼。”
确实,从此以后,村里有小孩的人家都格外警惕。不再轻易让孩子单独和别人待在一起,即使是熟悉的邻居也不例外。
李家更是加强了防范。王秀娟辞去了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李老太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让人抱孙子了。有时候邻居来看孩子,她都会紧紧跟在旁边,眼神里透着戒备。
甚至村里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家依然串门聊天,但多了几分谨慎和保留。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中秋节又到了,村里依然热闹,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家家户户还是聚在一起吃饭赏月,但话题中多了对人性的一丝警惕和反思。
月光下,李保国抱着已经一岁多的小孙子,坐在院子里赏月。小家伙已经会走路了,咿咿呀呀地指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圆...”小家伙口齿不清地说。
李保国亲了亲孙子的小脸,心里满是感慨。经历了那件事后,他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但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丝遗憾——那个曾经熟悉的、和睦的村庄,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八.一念之间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但有些伤痕永远无法完全愈合。
一年过去了,孙建军依然生活在村民的异样眼光中。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背也佝偻了许多。妻子张兰依然和他生活在一起,但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
有时,孙建军会一个人跑到村后的山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看到李家院子里奔跑玩耍的孩子。
他常常回想那个夏天的午后,回想自己那一刻的疯狂。如果当时他控制住了自己,如果当时他没有伸出那只手,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的一念之差,不仅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也毁了自己的生活,连累了家人。
深秋的一天,孙建军在山上坐了很久。夕阳西下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慢慢向山下走去。
路上,他遇到了接孙子回家的李保国。小家伙已经会跑会跳了,看见孙建军,下意识地躲到爷爷身后,小手紧紧抓着李保国的裤腿。
那一刻,孙建军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快步走开了。
回到家里,张兰已经做好了晚饭。简单的一菜一汤,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饭后,孙建军突然开口:“兰,我想去南方打工。”
张兰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去打工?你都这岁数了...”
“总比在这里强。”孙建军低声说,“我走了,你和孩子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张兰沉默了。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实话。有他在村里,女儿们都不好意思常回娘家,外孙外孙女也不敢来玩。如果他走了,至少家人不用再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
几天后,孙建军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南下的列车。临走时,只有张兰一人来送他。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孙建军望着窗外熟悉的村庄渐行渐远,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永远无法挽回;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清河村的日子还在继续,槐树依然枝繁叶茂,树下的闲聊依旧。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人性之恶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野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破牢笼。而唯一的应对之道,或许就是时刻保持警惕,既防范他人,也约束自己。
因为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