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摊开手掌,就着窗外那点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看——
手心里静静躺着五枚被摸得发亮的铜钱。
就这?
他捏着那几枚铜钱,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睛里刚刚燃起的光一下子全灭了。
就这么几枚铜钱,爹竟然还将它们藏的紧紧的。
他磨了磨后槽牙,心里又酸又涩——看来爹是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了,翻箱倒柜折腾半天,就找出这么几个铜板。
半晌,他握紧那几枚硌手的铜钱,抬起头想去找王老爹的身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一样的声音:“……想要,就拿去吧。”
王大富猛地回头,这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暗影里,正静静地望着他。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责怪,只有一种看不到底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这是我……给自个儿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王老爹的声音干哑得厉害。
“原本想着……哪天我闭眼了,好歹能换张草席,裹着入土……”
那么多的钱都给他填进去了,也不差这几个铜板了。
说着,一边颤巍巍地朝着那张破旧的床榻走去,一边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王大富可以离开了。
王老爹枯瘦的身影缓缓挪到床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佝偻着背坐了下去,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不再看儿子,也不再看那几枚铜钱,只是低着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那点最后的念想被拿走,他也彻底解脱了。
王大富攥着那几枚硌手的铜钱,站在屋子中央,眼神里交织着不甘和最后一丝犹豫。
原本指望着能从老爹这儿翻出点压箱底的值钱货,谁承想折腾了半天,就搜刮出这么几个寒碜的铜子儿。
沉默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床边那道佝偻的影子干巴巴地甩出一句:“爹,那我走了。”
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温度,仿佛不是在和自己的父亲告别,而是在同一个陌路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