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的读,读老半天才能读完一篇课文。
现在,他长大成人,父亲老去,该轮到他来手把手教父亲接触全新的事物,并且融入到这个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里。
从小家庭幸福的人肯定很难想象,一个从小不被爱被践踏到泥泞中的男人在拥有自已的孩子之后是如何站起来的。
俸如昌就至今都想不清楚,那个在原生家庭里卑微到尘埃里的父亲在生养了自已之后,为什么可以高耸入云,可以坚硬如铁?
难道,生命的延续真的能让蝼蚁翻身做大象,让飞蛾振翅成雄鹰吗?
他的父亲在外人看来或许仍旧是个怯懦的人,但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伟大的父亲。
他明明连跟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却愣是用十多年的时光从口齿不清的发音到最后的通篇流畅。
他明明不愿与人接触,但为了他还是一次次走入校门,像个正常父亲那样接受老师的叮嘱,并努力融入其他家长的群体中。
他明明不曾被父母爱过,但在成为父亲后,还是笨拙的摸索着付出了所有。
俸如昌说:“我爸以前太苦了,以前他照顾我,以后我罩着他。”
工作虽然是给他老爸的,但要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接受新的事务真的不容易。
哪怕他此时极力表现着自已,但俸如昌知道,父亲此时心中定是百般惶然不安。
他继续说道:“如果你选择种植药材,虽然我也可以去学习有关药材方面的知识,但那效果肯定没有种植咖啡树好。”
“如果你选择种植咖啡树的话,别的我不敢说,但保产保质肯定没有问题。”
“至少不会让你亏本。”
李青峰懂了:“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就种咖啡树。”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工作是给你爸的,不管你怎么帮你爸,我也只支付你爸一个人的工资,你小子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俸如昌被他逗笑:“你这么大一个老板怎么还这么抠门?”
“这就是资本家的本来面目,懂不?”
“哈哈哈,放心,我知道你是照顾我才愿意留下我爸的。换做其他人,看到我爸连句话都不爱说,肯定不愿意用他。你能给我爸一份工作,这就是给我的最好酬劳。”
李青峰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好样的,我真没看错你!很多当女儿的都没你贴心。“
俸如昌有些骄傲的笑笑。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异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两人脸色大变,快步往前冲去。
在被劈开的荆棘中央,俸老三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他双手抱住一只小腿,砍柴刀已经扔在一旁。
“爸,你怎么了?”俸如昌几乎是飞扑过去,膝盖重重砸在水泥路面上。
周围延伸过来的树木枝条横七竖八的倒在路面中,差点就刮他脸上。
可他全然不觉,只是惊恐的看向父亲。
俸老三脸色痛苦而煞白,哆哆嗦嗦的张嘴,只吐出一个字:“蛇!”
李青峰的目光已经搜寻到了那条逃跑的蛇,惊了:“是五步蛇!”
俸如昌只觉得浑身血液倒灌,声音也颤抖了:“爸,你别怕,别怕,五步蛇而已,马上去医院,对,马上去医院,我背你下山。”
说完,立马就要去拉俸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