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都是一个岁数,可是和陆念相比,这个孩子心思重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慕儿自小得父王教导,有锦衣玉食,反之是妹妹和母妃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慕儿从未怪过母妃。”容慕抬眼,看着陆窈到了目光中尽是孺慕之情,“现在可算好了,母妃和妹妹回来了,父王心里也高兴。”
十岁的男孩,自己身体不好没少受委屈,却字字句句都是别人。
陆窈心里叹息。
他有些过于懂事了。
“念儿,”陆窈唤了一声自己那没心没肺和钱廷划酒拳的女儿。
陆念茫然看着自己娘亲,而后咳了一声,收敛了,老老实实地把酒杯放下,乖乖地叫了一声:“娘亲。”
容珺正在给陆窈剥虾,见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对着他的王妃成了一只撒娇的猫咪,手微微顿了一下。
再看向陆念的目光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没心眼的陆念哪里能想到自己亲爹心思的九转十八弯,她就顾着在娘亲的面前装乖巧。
“你平日里多陪你哥哥说说话,”陆窈吩咐道。
容慕这个孩子,身上少了一些人气,这样不好。
让陆念这个活泼性子和他多相处一下,给他加一些孩子气,也顺便让他的稳重压一压快要上天的陆念。
“知道了!”
陆念爽快地答应,上前,二话不说就把容慕拉走。
只要不是让她认贼作父,她都乐意!
临了,在经过容珺身边的时候,陆念又一次毫不掩饰地“切”了一声。
容珺像是没有听到,唇边噙着一抹笑,把手中剥好的虾沾了香醋,放在陆窈的碗里。
陆窈瞥他。
身边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城府,被女儿当众下了面子还能面不改色,举着酒杯和钱廷应酬说笑。
家宴散,陆念是个贪玩的性子,早就推着容慕的轮椅跑了个没影。
钱家兄妹扶着钱夫人去休息。
陆窈被容珺揣着手,随他出了郡守府,冬夜寒冷,她的手倒是贴着他的怀中,一股股暖意顺着手背盘桓而上。
“去见谁?”
陆窈跟着容珺的脚步,看着薄雪中,两行脚印并排而行。
一边是他的,一边是她的。
陆窈轻嗤了一声,她与他之间隔着那些多仇怨,倒是没想到临了还能这样亲密地并肩而行。
“不远了,到了你就知晓了。”
容珺回身看了她一眼,目光柔情满得快要溢出来。
陆窈看他唇边那抹笑越看越不顺眼,想到刚刚女儿顶撞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笑,这会儿还是这样的笑,以前觉得他这笑容温润和煦,现在却觉得他这是戴着面具。
脸上笑得温润,心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
“容珺,念儿到底是你的女儿,你可别做过头了。”
陆窈出声警告。
容珺脚步没有停,呼啸的风雪捎来了他的话,“念儿叫我容珺,怎的王妃也叫我容珺了?怕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吧?”
陆窈一口气堵在心口,想把手抽出来,他没让,反而握得更紧。
“生气了?为夫说笑的,晚晚莫当真,”容珺回眸含笑看她。
与此同时,他停下了脚步。
“到了。”
陆窈抬眼,面前的几束熊熊燃烧的火堆照亮了面前的牌匾——
昭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