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气出大帐，确实是他的不对。

“可是父王，眼看丽都就要破了，父王因为一个已经过世的女子把大事抛之脑后，让大军在这冰天雪地中驻扎，难道父王就不是给我东启的十万大军找麻烦吗？”

容珺挑眉，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双和自己颇为相似的眼眸，一时间有些恍神。

这个孩子，真的像他，像他小时候，像他还是东启太子的那个时候。

义气风发。

他和晚晚的孩子们，若是还在，该也差不多大。

他也会悉心指导着，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他们。

男孩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一手还按着隐隐闷痛的胸口。

蓦然，容珺轻轻扯了扯嘴角，转身回到大帐中，再不去管外面诸事。

可惜，这不是他和晚晚的孩子。

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男孩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崇敬的父王就这么漠然地转身离开，目光落在那道陌生的月白色身影上，还有他披散在身后的银丝在北国的风中飞舞，一点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到底还是孩子，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憋了下来。

一颗颗眼泪划过脸颊，掉落在雪地上，不见了踪迹。

他的身边，内侍和御医又一次乱成了一团，擦眼泪的擦眼泪，找药丸的找药丸。

“哎哟，我的小主子啊，我的亲爹啊！你可别哭啊！”

“祖宗啊！求您嘞，咱不能生气不能伤心啊！”

男孩抽着气，忍着心口一下下的疼，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我是不是父王捡来的孩子？”

小五正在帮他擦眼泪，闻言，手一顿，脸色有刹那的不自然，抬眼，正好对上男孩狐疑的目光，只能陪着笑，“小主子您说什么傻话，您怎么能是捡来的呢？”

男孩瘪着嘴，“我知道父王是在祭奠王妃，可是他从来不让我祭拜，也从来不让我叫她母妃。”

说着，他顿住，一道亮光闪过心间。

他懂了。

“我是外室生的。”男孩哭得更惨了。

小五和他身边的随侍诸人忙着安慰，又不能解释，一个个脸上表情犹如便秘。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

两道轮子印遥遥地从军营中延伸出来，直入不远处的森林中，不久，天上落下鹅毛大雪，掩盖了所有印记。

“呜呜……”

森林中，隐隐传来若有似无得哭泣声。

“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躲在一颗老松树之后，探着一颗脑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小金子，你说会不会是老妖怪？吃小孩的那种？”

在她身后，半空中，不上不下地悬着一只金灿灿的甲虫，一双黑豆子眼珠露出鄙夷。

这世界有妖，但是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女孩激动地搓搓手，“肯定是，小金子，你瞪大你的虫子眼瞧清楚了，看老娘我怎么收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