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好几天时间将千士从楼船船身中拉出来,甘宁要求的援军也到了。
甘宁没有让全军出动,甚至连大船都没有调遣几艘,只调来了一艘千士巨舰,数十艘补充短板的小船以及三艘补给和照顾伤员的货船。
这种货船船身扁平,抗击风浪的能力一般,速度也很一般,没有配备什么厉害的武器,但运载能力非常强悍,一船最多可以装载两千名士卒。
山地营士卒就是坐着这种船过来的,此次出征甘宁一共带了七艘,如今调遣一半,显然是想在长江上耗上一段时日。
吴班给他抓回来的商人派上了大用场,虽然没有探明乱流流域巨舰的航行路线,却收获了数条小船的路线,有两条甚至连楼船都能通过。
依靠这些路线他就可以监视春谷舰队的动向,给他创造一个机会,一个攻打江乘的机会。
“强攻肯定不行。”旗舰船舱内,一名将领反驳着同伴的意见,“江乘水寨距离江乘城池不到十里,援兵说到就到,我们不可能在城墙上和江乘守军打消耗战。况且谁去攻坚?是你率领手下将士去?还是我去?”
“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打仗哪需要考虑这么多?”对方显然是员猛将,怒道,“趁着夜色发动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战可定!我去就我去,你怕死,我不怕!”
“怕死何必从军?你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打下江乘水寨之后如何?我问你之后如何?水寨守是不守?江乘打是不打?丹徒尚未攻下,我等靠什么补给?丹徒打是不打?吴郡打是不打?你能打下来吗?”
“那你说该怎样?沿途水寨闭门不战,春谷水军逃之夭夭,我等现在能做什么?漂在江上钓鱼吗?来来来,你给某说个所以然来。说得出,老子下水给你捉鱼;说不出,老子将你踢进水里喂鱼!”
“你想怎样?若是不服便出去比划比划!”
“怕你不成!”说着,猛将兄就要出去和同伴大战一场。
见惯了王弋身边一幅“将相和”局面的吴班对水军的作风非常不适应,眼前这两位不是什么低级军官,一位是掌着九艘艨艟的校尉统领,另一位则是指挥一艘楼船的偏将,都是高级将领。
可是这一言不合就要互相开片的行为……
“甘将军。”他低声提醒着正观察地图的甘宁,示意甘宁赶紧管管。
甘宁茫然地抬头看了看他,忽然恍然大悟道:“都给我站住!”
两名将领听到后立即止住脚步,吴班闻言也松了口气,作战会议不是儿戏,怎么能这般胡闹。
哪知甘宁却咧开大嘴吩咐:“你们两人要分个高下,怎能如此轻松?来人,将座椅给本将军搬出去,诸位一同去做个见证,看看今晚吃谁捉回来的鱼!”
“啊?”
吴班都惊了,张着嘴巴眼睁睁看着诸将簇拥着两人走出船舱,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去劝阻:“甘将军,军机要事怎能……怎能如此?”
“吴小弟不知,水上航行着实枯燥,若不找些乐子,头脑会坏的。”
“甘大哥,小弟知晓此事,随水军前来之时小弟亦有感受。但是,正商议军机大事,怎可轻易中断?若思绪不能连贯恐怕将坏了大事……”
“吴小弟啊,思绪不能连贯,再寻一条便是。若得了脑疾,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甘宁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叹息道,“长久不接触新鲜事物,人心中难免产生郁结,届时他们不敢和我讲,就只能发泄在军中士卒身上。与其让他们祸害我麾下儿郎,不如让儿郎们看着他们互抽嘴巴。这叫……呃……与民同乐!”
这他娘的才几日啊!
吴班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经常率军在山沟沟里一钻就是数个月,潜伏在荒山野地里面除了树就是树也没见谁生了脑疾,怎么到了水军之中多看几天蓝色的海就容易疯了?
“甘将军……”憋了半天,他只能吐出一句,“还是……注意一些吧。”
“无妨无妨。”甘宁毫不在意,嬉笑道“军中不许赌博,少了许多乐趣。不过吴小弟,你我不妨猜一猜谁会获胜?你若是猜中了,我送你一条船如何?我送你一条楼船。”
“楼船战舰?这是能送的?”一瞬间,吴班的心里都慌了,心里话脱口而出。
军中的器物莫说船舰,私自带出一柄匕首都是死罪,他可是知道王弋当初为了保下张辽将整个监察院都搭进去了,御史人选根本安插不进去人,只能选择行与不行。
“军中战舰当然不能送,就连战利品也不行。”甘宁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幽州船厂主事与我相熟,到时我在他那里定一条与楼船相仿的商船,肯定无法装备大型兵器,但在海上航行绝对没问题。”
说实话,甘宁的筹码非常有诱惑力,且不说这么大一艘船的造价,只要能用上楼船战舰三分之一的技术,吴家将强势杀入海运商路,并且能保持很多年的优势,而且一艘大船造价可不菲,消耗的银钱是个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