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机械而痛苦的重复中，一个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叹息，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数据海洋，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那声音虚幻缥缈，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却无比熟悉。

“……稷黍之属，根系浅播方能得气，深埋反受地寒所抑……楚言，你刨的是深坑，非是田垄。”

是颜若薇的声音！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丝，但那确确实实是她的意识碎片，伴随着一段关于播种深度的具体农学数据，突破了封印的瞬间闪烁！

楚言的动作猛地僵住，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低头看着被自己刨得乱七八糟、深坑浅洼的地面，又看了看手中那块蠢笨的石板，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颜若薇回应的欣喜，有对自身鲁莽的懊恼，更有对当前这种处处受制、必须伪装原始的极度憋屈。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缓缓地，他改变了动作。不再粗暴地深刨，而是依照那瞬间涌入的指引，用石片的边缘，轻柔地、仔细地刮开表层土壤，整理出一小片相对平整、疏松的浅层播种区。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既要遵循最原始的规范，又要暗合农业的科学。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环形山边缘那些窥视者眼中。

“他在做什么？”一个年轻点的族人低声问，看不懂的踩坏它，现在又拿着石头在地上轻轻刮擦，像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仪式。

“妖术…或者神谕…”骨甲低声回应，眼神更加深邃。楚言那种时而狂暴时而精密的矛盾行为，在他眼中更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