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街角的阴影中窜出!
通体银白,体态柔和的送狼行动敏捷无比,它脖颈上悬挂的提灯在疾驰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光弧,口中衔着的金色匕首更是流光斑斓,璀璨耀眼!
只见送狼头颅猛地一甩,金色匕首抛出一道光轨,精准地射向那些陷入混乱的阴摩罗鬼中央。
就在匕首即将命中目标的瞬间——
送狼庞大的身躯骤然模糊,下一刻,它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匕首的落点,仿佛与那金色的流光融为一体!它那闪耀着寒光的利爪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拍向那些晕头转向的邪祟。
噗嗤!
利爪过处,阴摩罗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送狼轻盈落地,安静地回到鹿野屋身旁,优雅端坐下来,银白毛发在提灯的光芒下流转着朦胧微光。
“吱吱!这边这边!”
从刚刚送狼现身的街巷深处,又一道疾风席卷而至,稳稳落在道路中央。
小镰鼬父母终于现身。
敦实可靠的镰鼬爸爸扛着巨棒,纤细灵动的镰鼬妈妈手持镰刀,与它们一同随风现形的还有几名对策室除灵师,包括略显狼狈却目光坚定的长友正男。
与此同时——
轰轰!
双轮缠绕着黑焰的肌肉机车低吼着再度从黑暗之中冲出,载着刚清理完侧翼的弥弥子一个漂移停稳。
贫穷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阴影中,枯瘦的手指交叠着,朝着主人汇报起周边情况。
马鹿再度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鹿角上的蒙昧气瘴微微荡漾;送狼依旧端坐在主人的身边,头顶一对毛茸茸的柔软耳朵还警惕耸立。
小鹿手下的所有式神与怪谈,在这一刻完成了集结。
终于这条街道的威胁已清除,幸存的除灵师们也都获救,暂时安全。
那么——
过家家的游戏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
鹿野屋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沉静地注视更远处,越过残破的街景,锁定在远方新宿站方向——那里,异化的铁道土蜘蛛正如山岳般肆虐,节肢挥动间掀起阵阵烟尘。
她手中的圣德御香炉青烟骤盛,粉色格洛克的击锤发出清脆的上膛声。
“小葵,我们去解决那个大家伙!”
……
高天原神殿。
“开始了。”
神谷川静静立在神厅之中,因为有所感应,他的瞳孔深处有金色的法则纹路一闪而逝,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的壁垒,投向那片被阴霾笼罩的现世。
他“看”到了。
东京正在燃烧,百鬼的狂欢已然拉开序幕。
但他此刻不能离开高天原。
心中默算时日,距离悟曾经所给出的“一年之后,与芦屋道满决战”的预言,期限已至。
而在此之前,神谷集团的核心成员也讨论过多次:倘若芦屋道满选择在盂兰盆节,在黄泉掀起百鬼夜行的同时发动袭击,他的目标会指向何方?
无论怎么推测,可能的答案都仅有三个——
月之暗面,那片被永恒阴影笼罩的禁忌之地;黄泉比良坂,通往死亡国度的险峻边界。
这两处是封印着关乎神产巢投影的关键节点。
而最后一个,便是这里。
高天原神殿。
神谷川集团的核心大本营,新高天原势力的心脏所在。
倘若高天原神殿被毁,执掌新律就沦为了空谈,届时就算不用芦屋道满出手,两处神产巢投影封印也会自动瓦解。
因此,神谷川不能离开高天原。他甚至不得不将麾下最为信赖的神明式神们分散出去,分别派驻月面与比良坂,严密监视那两处关键节点的任何风吹草动。
“小鹿和小葵不会有问题的。”
神谷川这样想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放任徒弟们自行去面对和解决危机。
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神厅内部。
此时,宏伟殿堂中央的赤色鸟居巍然矗立,此刻万千愿力在此极致凝聚,其形态超越了往日厚重的萤火光点,化作无数条流淌的璀璨光带。这些蕴含着信仰与法则的光之河流,沿着神殿的梁柱盘旋而上,在穹顶交织成辉煌的网,最终如百川归海,尽数汇向神殿最高处——
盘旋石梯尽头那尊象征着至高权柄的主座。
整座神殿弥漫着亘古、神圣而威严的气息,仿佛此处便是世界秩序与光明的源头所在。
如果这个世界,还存在着真正的秩序与光明的话。
神谷川就这样静立在“登神长阶”的底端,周身与整个高天原共鸣着。磅礴的愿力如同温顺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他的神魂,试图将他推向那至高无上的“鬼神共主”之位。
“还差一点。”
神谷川知道,现在还不是坐上神座的时候。
纵使觉等一众工匠,在为神谷谱写新律这件事情上已经做到鞠躬尽瘁,但距离完成这一切还差最后一步,差最后的一线契机。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只要补全最后那一丝契机,他便能修改伊邪那岐留下的牺牲旧律,在这片名为“出云”的世界基石上,谱写下独属于他的全新法则。
届时,他将彻底摆脱伊邪那岐留下的桎梏,成为这座神殿真正的主人。
“就像徐福说的,芦屋道满就是最后那一块拼图了。”
这样想着,神谷忽然有所感觉。
那一种极其细微、却足以令灵魂战栗的“杂音”,突兀地介入了这和谐磅礴的共鸣之中。
这种杂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内部。就像是整个高天原的“规则”本身,正传出一种被侵蚀、被“污染”的排异反应。
神谷川甚至感受到,在那由最纯粹愿力凝聚、本应永恒稳固的主位,也就是神厅中央鸟居所在的位置,竟传来一丝深入骨髓的阴寒。
下一刻,异变陡生!
如同被无形的墨汁浸染,鸟居的朱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发黑,最终化为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鸟居的木质结构开始扭曲、膨胀,表面虬结起如同腐烂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正在缓缓搏动,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污秽器官。
鸟居之后,原本应是纯净愿力汇聚的神圣空间,此刻却隐约浮现出一座扭曲神社的轮廓。
其屋檐并非优雅的曲线,而是由无数森白枯骨交错咬合而成,尖锐地刺向四周,散发出与高天原格格不入的死亡与亵渎气息。
这座异变的鸟居与神社,正贪婪地反向抽取着殿内流淌的璀璨愿力光带。原本金色的光河在流经它们时,被染上污浊的暗色,如同清澈的溪流被注入毒液,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声。
整座神殿弥漫的亘古、神圣气息正在被快速污染、稀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浓郁的阴冷、腐朽之感。
“才刚想到你,你就到了。”神谷川的声音在空旷的神厅中回荡,“你还真敢选这里啊。”
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个身影无声凝实。
并非破开空间,也非一步步走来。那个身影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早已被遗忘、却又始终存在的既定事实,直到此刻才被世界的感知重新捕捉——
芦屋道满,正立于黑色鸟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