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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桌边的安格斯、巴斯、灰狼等人,连同一直安静旁听的罗伯特,立刻齐刷刷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高举酒杯,目光灼灼地望向亚特。
亚特迎着众人的目光,将酒杯高高举起,朗声道:
“为了我们在南境开疆拓土的伟业!也为了北境这场兵不血刃的辉煌胜利!更为我勃艮第侯国——光明的未来!干杯!”
“干杯!!”
厅内众人异口同声地吼道,浑厚的声音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旋即,所有人仰头将杯美酒一饮而尽,豪迈的动作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信心与昂扬斗志。这一刻,胜利的喜悦与对前途的期许,完美地交融在这浓烈的酒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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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后,喧闹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亚特在巴斯的陪同下信步走出主堡,踏着石阶朝磐石堡的堡墙走去。
除了始终如影随形的智囊罗伯特与侍卫队长罗恩紧随其后外,其余军官们因连日行军带来的疲惫,都已早早地回到了巴斯特意为他们安排好的卧房内休息。
夜色中的堡墙此刻更显巍峨,墙垛上插着的火把在晚风中摇曳,将巡逻士兵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亚特双手扶在冰凉粗糙的墙垛上,眺望着远方沉入黑暗的群山轮廓,以及堡外那片如同星河落地的连绵军营。
巴斯站在亚特身侧,低声介绍着新增的各处防御工事的布局,罗恩则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左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罗伯特沉默地跟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目光深邃。
亚特的手指越过墙垛,指向北门外那片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空旷的平地,声音里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沉静:
“看那里。当初出山谷的第一场硬仗,就是在那儿打的。如今想来,每个细节都还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色,回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时刻。
“瓦德·伯雷那个老狐狸,被我们一路追袭,逃窜至此,已是穷途末路,腹背受敌。我记得清清楚楚,一枚‘铁蛋’就在他身旁炸开,气浪把他狠狠掀飞……他那些忠心的侍卫,当真是拼了死命,用血肉之躯硬生生为他挡开了一条生路,让他侥幸又多活了几日。”
亚特的声音里听不出胜利者的炫耀,只有对那场搏杀的客观陈述,“不过,天网恢恢,他最终也没能逃过审判,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他沉默了片刻,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缥缈:
“家族的血海深仇,至此得报。当年立下的誓言,如今也已实现。有时候静下来想想,这一路走来,攻城略地,覆国擒王……这一切,竟真像做梦一样,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亚特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柄,那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一切并非虚幻。身后的罗恩和巴斯都沉默着,他们能理解亚特此刻复杂的心境——那是一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顶后,回望来路时产生的恍惚与慨叹。
唯有始终静立一旁的罗伯特,眼神投来理解的目光,他知道,这种“不真实感”,正是巨大成功降临时常有的回响。
随即,一直静默旁观的罗伯特缓缓上前半步,与亚特并肩立于墙垛前。他并未直接看向亚特,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夜空,以及那在云层间若隐若现的星辰,声音平和而深沉,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智慧:
“大人,您觉得如梦似幻,这并非虚妄之感。”他微微侧头,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纵观您走过的这条路,从山谷起步,直至覆灭一邦,其中的险阻与转折,绝非仅凭人力谋划所能全然企及。”
他稍作停顿,让夜风带走话语中的些许凝重,继续道:
“在吾辈信徒看来,世间万事万物,皆在神的注视与安排之下。公义或许会迟来,但绝不会缺席。当年陷害您家族的瓦德·伯雷背信弃义,伦巴第公爵恃强凌弱,他们所行之恶,早已背离了神的道。而您,大人……”
罗伯特的目光此刻终于落在亚特身上,带着一种审慎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