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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做得到。”他容色淡淡,略显狭长的眼尾微睐,为那张本就如画般清俊的面容平添三分邪肆风流。

“只管来。”

第124章 一座城

风随找到易尘时, 易尘只剩下半条狗命, 漂浮在血池池面上苟延残喘。

最初魔气入体的剧痛过去之后,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附骨之冝般的阴冷, 虽然难耐,但总归不会令人昏迷不醒。

绘骨足足持续了三天, 易尘也坚持不懈地咬了朽寂魔尊三天。除了第一天淬不及防之下一口啃下去差点没被护体罡气蹦碎了牙齿, 之后的两天易尘都非常顺利地咬到了朽寂魔尊他老人家尊贵的手, 虽然连皮肤都没能咬破就是了。

朽寂再次被咬时也只是皱了皱眉头,随手掐了一个小小的惊雷诀,细小的雷霆落在了易尘的身边, 但受到警告的易尘依旧紧咬不放。

朽寂魔尊薄唇微抿, 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一句对女子来说相当失礼的“连王八都知道打雷要松嘴”说出口。

第三次进行绘骨时, 朽寂魔尊特意带了一块咬木,但易尘依旧看了不看, 一口啃在了朽寂的虎口上, 一派“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顽强不屈。

魔尊的修养极好,即便被易尘糊了一手的口水也没有像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 三天之后已经能镇定自若地一手被咬一手绘骨了。

第三天绘骨结束后,朽寂魔尊便也不再拘着易尘, 只是告诉她在血池中修炼可事半功倍,说完后便不再出现了。

风随恰好就是趁着朽寂魔尊离开的空档, 出现在易尘面前的。

衣衫落拓的青年看着血池中漂浮的一尾死鱼, 有些犹豫地捡了一枝树枝, 轻轻地戳在了易尘的脑袋上。

“……小家伙, 你还好吗?”风随的问话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还活着吗?”

以风随的阅历以及眼见,自然是看出这位难得的后辈已经脱胎换骨,原本洁白如雪且宝光内敛的道骨被绘制了无数繁华富丽的魔纹,不管是血池还是魔纹都是最上品的,在这方面看来,那位魔尊阁下对自己的这位后辈也还算上心了。

易尘没有回答风随的问题,只是生无可恋地吐出一串泡泡。

“呼,还活着就好。”风随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你已经完成最艰难的一步了,脱胎换骨之后道体会感到阴冷,这时候运功纳魔气入体就会好受很多。这一潭血池是用无数天材地宝炼制而成的,你多吸纳一些,对你日后的道途有好处……”

生性随意的风随从来没有如此唠叨地叮嘱过这么多,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被事儿妈一样的大师兄附体了。

眼看着易尘油盐不进宛如一条死鱼,风随无奈之下只能使用了激将法,道:“这个血池是用无数强大魔兽的心头血加以提纯魔力的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就算贵为魔界尊主,炼制这一潭血池也是非常费事并且要消耗不少资源的,我估计这个血池是他平时修炼所用。”

“你要不要考虑报复一下?比如说把他的血池给吸干之类的……”

风随话音未落,原本一动不动的易尘已经飞快地翻身而起盘腿而坐,手掐莲生印,灵力疯狂运转,甚至在血池内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漩涡。

眼看着后辈打起了精神,风随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能在心中暗自感叹,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女子,果然都不是好惹的。

道骨堕魔之后,恰好是道体最需要魔气的时候,易尘仅仅只是打坐了三天,就顺利地碎丹成婴,一举从心动巅峰跨入大能境界。

等到易尘终于从血池中爬出来时,血池内原本略带粘稠苦涩的药汁已经被稀释得不成样子。

而易尘只觉得神清气爽,她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发出了伸抻之时噼里啪啦的声响,身体仿佛轻盈无物,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云上。

易尘啃着风随给她买的葱油饼,故作淡然地颔首,仿佛假意矜持向长辈炫耀成绩的晚辈一般:“我步入元婴啦!”b r

“恭喜。”风随懒洋洋地勾了勾唇角,宛如撸村里土狗一般揉了揉易尘的脑袋,“做得不错,心很宽。”

风随说得比较委婉,与其说易尘是“心宽”,倒不如说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罢了。

风随觉得这孩子性子不错,看得开也不记仇,有仇当场报了就是了。

易尘成功步入了元婴期,以她的年纪来看,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但这种进境只能算是剑走偏锋,不可二度复制。

毕竟天生道骨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上万年以来,拥有这种体制的人也五指可数。

对此,易尘也只是发出了无人能理解的感慨:“‘黑化’会大幅度提升实力这种定律真的是逃不掉呢!”

如果说,心动与金丹是一道区别仙凡的风水岭,那元婴与金丹就是峡谷之间的一线天,也是世人划分“修士”与“大能”之间的天堑。

问道者步入元婴期,便拥有了开山立派的资格,在修真界中也是能被人称一声“老祖”的存在了。

“一般的魔修是通过战斗以及心魔来磨炼自己的意志,以此避免心境与修为不相符的境况。”风随给易尘讲解道,“但是你的情况特殊,天生道骨本就心性暗合天道,往往并无心魔之忧,但是你修为虽然水涨船高了,可若是要与人动手,还是太过稚嫩了。”

这点倒是不难理解的,就如同现代世界之中,许多学校的学霸出了社会之后也未必能在工作上一展宏图,两者之间的道理是相同的。

易尘不曾与人动过手,手里干干净净的不曾杀过一个人,若要论修为她或许不逊色他人,但要比实战,大概连外门弟子都打不过。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的遭遇,易尘就怨念丛生,忍不住问道:“风随小哥,我被抓了之后魔剑宗那边是什么反应?”

风随无语地看了看天,半晌后,才在易尘的虎视眈眈之下说道:“……你师父开了坛酒庆贺?”

晴天霹雳,易尘一把抱住风随的衣袖,汪地一声哭了出来:“天啊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我就知道他一门心思想把我养肥了之后拿去卖掉!亏我还为了他背弃宗门随他远走天涯!结果小姐姐是假的!师父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呜哇——”

“好好好,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风随头大如斗,但也知道后辈吃了不少苦头,只能安慰道,“要不要跟我走?”

“小哥你真的是魔剑宗内唯一的温度,最后的良心!”易尘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但是我这些天在这边混吃混喝还学了一手炼丹术私藏了好多珍贵的香材,魔尊他老人家真的巨富欸!现在要走的话……羊毛还没薅够,有点不甘心。”

风随:“……小家伙,你有没有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生性喜欢混吃等死享受阳光和雨露,比如我这样的?”

易尘:“……小哥你真是太幽默了,我就喜欢你这样清纯又做作的人。”

有“贵人”作为自己的强力后盾,易尘也一眨眼间就把这段生不如死的记忆抛在了脑后,一溜烟地往香房里钻。

“其实那款香水,我已经调制出好几种不同的配方了。”易尘低声地跟风随分享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边将自己收集的香材全部扫进了储物玉佩里,“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毕竟那款香水的主调是‘情’,前调便是‘怒忧思悲’,想要调制出契合的后调,我认为还是应当走“喜”字,行悦人之道,但是我向来不太喜欢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故而比之最初调香人的心境,我还是有些逊色的。”

“臻于至善,独具匠心,这并非坏事。”风随也没有打击易尘的积极性,更不觉得后辈耗尽心力去琢磨一款香方有什么不对。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与天同寿未必能悟得人间真情,蚍蜉一日却可知凡尘真心,小家伙,你不必被所谓的光阴岁月困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