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绘制了四分之一阵纹的阴朔理直气壮,反口讥讽道:“不然呢?跟你一样画时纹?你到底是想飞升去上界,还是打算制作个储物空间啊?”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负责绘制核心阵法的时千无奈地劝道:“都没有错的,穿过屏障需要助力,但是为了避免我们落在小一不存在的年代里,确认时间的时纹也是必要的。而我需要判定小一所在的位置,少言则保护我们不会被天道所排挤,齐心协力,总不会错的。”

四人之中阵法造诣最高深的便是时千,毕竟阵法就是从星象中演变而来的,时千既然开口了,阴朔和元机心中再怎么不悦都只能忍了。

比起同行几位友人吵吵嚷嚷的样子,少言可以说是相当淡然了,一点都看不出几天前迫切的模样。

绘制阵法外围的防护阵纹是少言的工作,而少言翻阅着天书,好不容易才从中找到了三种可以使用的阵纹,一一绘制在阵法上。

只是这样的阵法成型不易,想要发动阵法更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而少言更不好说,另一方世界的天道是否会允许他们进入异界的领域。

少言虽然是天柱,却是此间世界的天柱,每个世界的天道都有所不同,除了秩序,天道化身的人却是性情各异。

很难说清楚另一方世界的天道面对他们这些外来者,是会选择包容、排斥还是干脆的抹杀,而少言要做的,是将“通行证”奉上。

阵法完成后,少言也尝试着发动了几次阵法,但是阵法往往亮起一瞬后就归于沉寂,显然另一方世界的天道并不接受他们的进入。

少言很有耐心,也不惶急,只是一次次地重试,一次次地修改阵法,等待着天道的响应。

而就在这样的尝试中,紫华愤怒之下丢出去的那个东西,就这样巧之又巧地掉进了阵法的中心,咕嘟嘟地往下沉去。

阵法是绘在海面上的,少言正想伸手将那事物拿出来,却见阵法突然金光大炽,竟是瞬间成型了。

看着金光越来越盛的大阵,时千有些微愣,而素问却是略带感慨地道:“赤子之心,为大道所钟……果然,不同凡响。”

心如赤子的紫华一直都是如此幸运,他身上携带的气运总是会护持着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最终也往往都能达成所愿。

“你丢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清淮驾驭着黑龙游到了紫华的身边,如此问道。

“我没丢什么啊?”紫华有些糊涂了,他神识往储物戒内一探,翻找了好一会儿后,却突然面色一变。

他“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这回是真的伤心了,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水漫毕天鼎。

“小一送我的香水!哇——小一送我的香水!我才用了一点点!”

紫华难过得整个人都要变形了,连海水都不怕了,恨不得跳进东海里把自己淹死。

“原来如此。”素问扬了扬眉,笑道,“香道本就是祭祀上苍、感悟太虚的法门,小一道行不浅,会有如此神效倒也不算奇怪。”

比起素问的调侃,沉默不语的少言却要想得更多,小一所在那个世界的天道,似乎知晓小一的真实身份,却也似乎并无排挤的想法。

阵法的阵纹逐个亮起,金光也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了一道贯彻天地的光柱,牵连着苍穹与深海的无底之谷。

“该走了。”少言淡声说道,虽然前路未卜,但是他们也毫无畏惧退缩之心。

“无所惧。”阴朔拔出了岭海孤光,身周剑气萦绕,穿过两界屏障时他们或许会面对许多未知的风险,但是他们不会因此而停步。

“行了,别哭了。”清淮拍拍黑龙的脑袋,让它连人带药鼎地将紫华卷了起来,“到时候让小一帮你重新做一份不就好了吗?”

紫华哭唧唧地趴在药鼎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只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香水:“不一样的,我没保护好小一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眼看着熊孩子不听劝,清淮也懒得继续跟他计较,只是耸了耸肩膀,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名为“黎民军势”的长枪。

在那惊动三界贯穿天地的光柱里,映照出几人淡漠而又无畏的神情,即便可能赴死,也依旧从容镇定。

——修仙问道,本就应该有这份一往无前的无畏之心。

光柱最终消失在天际,有修道者不远万里匆匆而来,试图一窥究竟,却寻不见丝毫的线索,亦没发现,问道七仙在此失去了踪影。

易尘一觉睡醒时,只觉得很累很累,仿佛身体中的能量被一夕掏空,陷入了某种永痕衰竭的状态。

易尘始终牢记着父亲的教诲,情绪过激以至于无法控制时就应该去睡觉,免得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在情绪的促使下做出什么错事来。

但是一觉睡醒之后,易尘却觉得心口堵得发慌,她抓挠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洗漱打理好自己后,易尘走出了家门,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有种令人舒心的温暖。

人如果经常不接触阳光,难免会逐渐变得阴郁,偶尔出来晒晒太阳,也没什么不好。

易尘穿了一身雪纺纱制成的及膝裙,外罩一件蝙蝠袖的小外套,往阳光下一站,皮肤白得宛如初冬新雪,整个人仙气飘飘。

淡着脸的易尘步伐飘忽地走到了街上,买了一大杯热奶茶,还有一盒自己最喜欢的葡式蛋挞,便在街边的公园长椅上坐下。

枝叶树影漏下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眉眼略带忧郁,长发飘飘,简直就是校园男孩梦中初恋的模样。

易尘抱着一袋子点心,看着脚边石板间开出的一朵小白花,怔怔地发着呆。

昨天,发现友人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时,易尘是心慌了那么一瞬的。

但是如今一觉睡醒,易尘就忍不住开解自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虽然友人不在了,但那些过去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应该被珍惜,被铭记的。她只要知道他们都过得很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也就够了。

易尘这样浑浑噩噩地想了很久,昨天发现友人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哭,但是如今坐在这里,看着脚边的小白花,她却忍不住掉下了泪来。

仿佛后知后觉而来的伤悲,也仿佛不敢任性的孩子,终于将那苦涩的药水咽进了腹中一样。

大概,还是会觉得委屈的。

泪眼朦胧之际,易尘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喧嚣嘈杂的声响,伴随着压抑的尖叫和私欲,吵得人有些头疼。

易尘站起身,有些恍惚地想,要换一个安静点的环境,这里实在太吵了。

可是她还没走两步,身后的喧嚣声就越靠越近,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唤道:“小一。”

易尘微微一怔,随即猛然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