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给他每一根手指头、每一根脚趾头都扎了一下,让毒血缓慢流出。
“这就是下毒之人的高明之处了,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可能引起毒发。”
李桂一直听得宛若泥塑,这时候忍不住“啊”了一声,双目通红咬牙道:“这是什么道理”
白锦笑笑:“因为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元气损伤程度不一样,四季能遇到的东西也不固定,所以无从判断什么东西能引起中毒之人的渴望。但是有一点,如果中毒之人第一次触碰到了那东西,在他的耳背,这里,会明显的出现红点。还有眼角也会有些发红。所以,你们府上一定有人在暗中密切监视着他。”
二娘注意到白锦用了“监视”两个字,好像他对于深宅大院里的勾当了解的并不少。
褚直想了想道:“难怪我有时候想吃什么东西,一连几天饭桌上都会出现这样东西。”以前还觉得厨子很好。
二娘道:“那你知道都有谁负责你的饭菜”小厨房的人二娘只知道名字,有些对不上人。
这种毒堪称用毒之最高境界,因为它根本就是无毒的。
褚直摇了摇头,他那小厨房十几个厨子、婆子,而且又不是有毒之物,谁能想到普通的菜肴都能要人命呢。
白锦忽然神秘一笑:“我还知道一个有意思的。”
他说这话倒不看向二娘了,而是盯着褚直。
二娘莫名地紧张。
白锦向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此时大熙国这座简陋的小院对于他来说却是最安全的了。
“世子爷听了也不要深想,不一定是我说的这样,只当白某感谢您的知遇之恩,给您提个醒罢了。”
白锦这厮,吊的人一手好胃
“当年谋害曼陀国国王的人是他所钟爱的一位妃子,这位妃子来自大熙国的皇室。”也正是因为那位国王不是胎里中的毒,所以才能活到遇见他师父的时候。相比那位国王,褚直既幸运又不幸运:幸运的是现在就遇见了他,再晚个一两年就不行了;不幸的是胎毒更难除净。
“咣”一声,褚直打翻了放在桌角的茶碗。
有很多毒没有记载,并不代表不存在。这样的毒大多为皇室秘密收藏,用于各种见不得光的迫害。
镇国公这个爵位到褚陶这代已经整整显赫了五代了。
“白大夫,您看看快好了吗”二娘问道,银针边缘流出的血已经是鲜红色了。
白锦看了一眼,一面收针一面道:“今天并非为他祛毒,只是先验证一番。真正祛毒的时候,还要你多帮忙。”
二娘心想她帮忙是肯定的啊,这还用说。
不了白锦道:“你是练家子吧世子爷也是命好才遇见了你。”
这话说的不能再好听了,白锦这眼力真是没得说。
“以后每隔一晚你们都要来这里,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三个月;回去你要留意在暗中偷窥你们的人,世子爷的饮食不能再有差错。”
“那解毒之后,他还会有过敏性哮喘吗”
“过敏性哮喘”白锦只听懂了一个“喘”字。
二娘连忙更正:“我是说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吸不上气。”
“会,我至今也没能参悟元气的精髓,它好像跟这里一样有着记忆,曾经伤害它的它都能牢牢记住,但是除此以外的东西,应该不会了。”白锦指着自己的脑袋道。
银针拔完,李桂帮褚直拉上衣裳,爱月进来擦拭那些银针,二娘瞧她动作十分熟练。
白锦的意思是褚直以后可能只能吃萝卜白菜了,怪可怜的。
“不过我最近研究这种毒有点新的发现,也不一定,看情况吧。”褚直的身体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样本。
李桂为褚直整理好衣衫,穿上靴子,一切弄妥已经到了二更时分。
李桂颇担心他们怎么回去,二娘叫他只管回去不要跟着。扶着褚直走出一条街,二娘见他病歪歪的,给他系紧了披风,背在背上往国公府去了。
第40章 渐渐好了
锦衣玉食、鲜衣怒马为世人所追求,殊不知却像一只华丽的笼子,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不知道已经失去了自由。
还有那一种生下来就在笼子里的,直到死,也不曾尝过自由的滋味。
褚直坐在热气腾腾的药汤里,汤水浸到他的下巴。热气使他面容模糊起来,但眼睛却没有放弃追寻一只翘起有节奏上下晃动的脚。
脚的主人坐在一只藤椅上,这种动作表示她很惬意。满屋的水气和药味似乎都不能影响她的心情,她在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手中的一叠小报。
自从在白锦这里发现了一张汇集各种燕京八卦消息的“小报”后,二娘就吩咐小娥每天都要去买一份,后来知道还有官府发行的“朝报”,也要求买来。
小报也就罢了,朝报极为枯燥无味,她也能看下去。
不过这比起她识字的速度根本不算什么了。
顾二娘大约是认识几个字的,当初写给他的那封信上有一半都是错字。
所以第一次见她装模作样地看小报时褚直很吃惊,那一天他放完血后不能动的时间里,二娘都在向林爱月请教识字。
他听得很好笑,很多很常见的字她都不认识。
但没几次,也就是他放了七八次血后,她忽然用不着林爱月了。
他试着让她念给他听,竟然一字不错。
“今天的小报说凤阳湖的螃蟹又大又肥,又到了吃螃蟹的时候了抱歉,忘了你不能吃了,该起来了吧”
偶尔的时候,褚直会发现她十分斯文。诸如“谢谢”“抱歉”这样不太符合燕京习俗的话不经意地从她嘴里蹦出来,令他好奇青牛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是怎么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