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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 美味罗宋汤 5728 字 2019-05-02

“识字么”

梅成功这回汗都吓出来了,谨慎道:“平日常用的、不出于四书五经的字,侥幸识得几个”

罗振权不知道他一早被棋妙踩过。还以为他没有信心,暗道:还是头一回见到读书人这般发怯的,莫非是个骗子

“来,你跟我来。”罗振权将他带到办公室,这里人多,也没甚可以偷的东西。

办公室的少年们以为来了新同事,又见这新同事年纪颇长,竟然连胡须都没有。不由面露好奇,纷纷揣测他是太监还是天阉。都不曾想到有人为了下场装嫩,硬生生将胡子拔光。

梅成功见有这么多少年人,不由紧张起来,循着罗振权指的位置坐了,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罗振权叫人给他拿了纸笔,道:“会写自己名字么”

梅成功总算松了口气。道:“这个会的,会的”连忙舔笔,在纸头上写了“梅成功”三个字。

下海的人最为忌讳,因为在这个时代大海还是神的领域,稍不小心就有去无回了。而海贼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整日将脑袋别在腰带上,比寻常走海之人忌讳更多。是以罗振权一看梅成功的名字,已经暗吸凉气:这倒霉名字,可别把霉运带到园子里来

不过字还是写得不错。

罗振权在跟着徐元佐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更遑论读书写字了。也就是这几个月每天跟着小友们读书识字,总算解决了日常工作中的签字问题,不用再画押按手印了。他又常见徐元佐的字,也知道什么样的字算好,什么样的字算差。

在他看来,梅成功的字大约已经到了徐元佐的水平,是他无法挑剔的了。

“你就在这儿抄书吧,等会吃饭跟着大家走就是了。”罗振权扔下一本手抄本的幼学抄记,又跟少年们交代了吃饭带上他的事,径自去忙了。

这本幼学抄记正是要刊印的。但是现在要刻本书也真不容易,首先是得做雕版。虽然活字印刷术早就有了,从唐朝的木活字到如今也有铜锡铅等金属活字,但主要是印刷佛经道书之类的非主流印刷品。又因为油墨黏性不足,活字印刷出来的书籍质量远不如雕版印刷的好。

徐元佐当然不能坐等雕版,于是只好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抄。

少年郎们分成数个小组,抄写各卷,然后调换再抄。可以加深印象,也可以解决教材问题。只是这种抄法终究不够,而且少年的字有的好看,有的难看,所以只能自己抄自己的。

现在梅成功抄的这份,正是罗振权的。

梅成功先翻了一遍底稿,总算没有看到自己不认得的字,心中已经轻松了许多。他又细读了几章,只觉得文辞直白质朴,有些是常识,有些却不知道出处,但显然对于读书、处世,与人交往有很大的指导意义。

于是他提起笔,小心翼翼地抄下一行行真书小楷,一如在考场之中答卷,半点不敢马虎。

罗振权进来看了两回,对梅成功的印象大为改观。

字迹清晰,卷面干净,这样的人留在园管行里当个抄写的文书也是好的。

“不急着抄完,先吃饭。”到了饭点,罗振权亲自去叫梅成功吃饭,也算是接纳了他的意思。

梅成功却是连头都没抬,手下不停,专注得就像没有听到。

罗振权见状更是惊叹:元佐真是有识人之能,这梅成功看起来一无是处,做事却能如此倾心卖力。有这份心思,做什么不成 看来此人背运倒霉,果然是因为名字起的晦气

他叫了个少年来,低声吩咐:“多去采点柚子叶,没事多洒水,多洗手。”

那少年不知道“梅成功”在办公室,只是不解:“这不是驱邪、拜神时候用的么”

“以防万一。”罗振权盯着梅成功,心中喜忧参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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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泥菩萨的火气求月票

二月十五日过了正午,徐元佐才回到夏圩,脸色黑得吓人。

他平日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对属下少年和和气气,即便训斥也都是肉夹馍先肯定,再指正,最后不忘鼓励一番。

然而这些终究是常态,所谓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再讲究和气生财也不可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也不恼火

如今煎熬了整整一个下午,好歹吃过了晚饭,徐元佐方才肯开口跟人说话。

“振权,咱俩出去散步。”

徐元佐叫了罗振权,缓缓走向园子深处的工地上。

天已经彻底黑了,只有一轮圆月挂在空中,照得人影分明。

两人沉默走着,并不说话,然而空气里的煞气却越来越重。

罗振权终于道:“是哪里有人不识好歹”

徐元佐长吐一口气,道:“商榻。”他顿了顿,道:“那黑心的老狗,非但逼我买他的高价家什建材,还要加我规费。”

罗振权啐道:“天杀的。”

“银钱我可以给,但是那贼厮鸟拿了银钱竟然还不管事。任由手下的白相人在我底盘上横行霸道,倒是比我更盼着客栈开门营业,好多个诈取钱财的口岸。”徐元佐冷声道。

罗振权轻轻捏响手指关节:“你可是准备找人料理了他”

徐元佐微微摇头道:“官面上不好办,他终究是个举子。我也不可能真为一家客栈去麻烦阁老。”

“仇老九和牛大力”罗振权提议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安六爷还不如那只老狗强。”徐元佐微微摇头。

“不如”罗振权低声道:“找一帮亡命之徒”

“第一,走漏风声,引火烧身。既然是亡命之徒,又凭什么为咱们保守秘密”徐元佐皱眉道:“其次。若是打草惊蛇,日后再如何下手”

“那你可有打算”罗振权问道。

徐元佐走了几步,方才立住脚步,低声道:“我要将他连根拔起”

罗振权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是个举人老爷,在其乡梓经营日久,你如今连个生员都不是。如何与他斗恐怕他到县上,就连县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徐元佐咧嘴一笑:“我既然把话说出了口,定然是要做到位的。”

“具体该如何操作呢”罗振权追问。

“要想以弱胜强,无非三步走:忍辱负重,窥其虚实,而后可以致命一击。”徐元佐道:“他今日得寸进尺,本也是要探我底限所在。我对他持礼甚躬,过两日再厚币卑辞送礼物过去,定会叫他以为我软弱可欺。然后。自然就会叫我找到破绽。”

罗振权觉得徐元佐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点,却又不由自主地坚信徐元佐的确能够做到。

“等我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却需要咱们可靠的人手了。”徐元佐道。

罗振权知道徐元佐所指,道:“算算时日,我爹在三月中总能回来了。”

徐元佐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