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切仍旧需要时间。对于何健的要求,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让他努力坚持。
何健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唯有苦笑以对。
反观丘福这儿也是不容乐观。虽然他堵住了谅山军的攻势,可是明军的实力终究是远远及不上谅山军,每次与谅山军作战。明军的伤亡都是极大,当崇明岛之战的消息传来。军中已经震动,突然有了一支谅山军马出现在了京畿。金陵那儿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这使大家更加担心起来。
绝大多数的军中诸将的家小都在金陵,眼前的谅山军又是咄咄逼人,所有人都陷入了鏖战,如此一来,军中已生出了许多议论。
丘福一直在勉力维持,可是当得知了崇明出现谅山军的时候,他便知道自此之后,整个江西就只能靠自己了。
金陵一旦受到威胁,那么对于天子,对于文武百官来说,一切的资源都将用于京畿,因为这才是根本,至于江西,眼下朝廷唯一能做到的,只怕也唯有维持现状而已,也就是说,自此之后,朝廷将不会再往江西发一兵一卒,不会再有任何支援,一切只能靠自己。
只是眼下,江西的明军经历过数次鏖战,已经伤亡惨重,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补充,天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丘福的心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躁起来,这种紧迫的形势让他愈发的幻想于在一次军事部署中布置一个陷阱,重创谅山军主力,以此来缓解眼下的局面。只是他越发急迫就越是心里清楚,这样的军事冒险极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于是他有时变得亢奋,激动地看着地图,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贪功冒进的主意,有时却是清醒了,摇头苦笑,很快将此前幼稚的念头抛之脑后,并且告诫自己必须求稳,稍有疏失就是万劫不复,朝廷已经退无可退,已经没有什么可输的了。
他并不忠于眼下的这个天子,可是他忠于这个社稷,乐于承担这份责任,他是靖难之后,硕果仅存的一员老将,绝不能让自己晚节不保。
只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已让他身体大不如前,头上更增华发,两鬓斑斑,到了阴雨天气,全身的骨头便疼得咬牙切齿。
这位老将的疲态,大家都看在眼里,让所有人心里,更增了几分不确定。
云南的沐家,已经开始进攻川桂了,十万人马分兵两路,叩关而击,这儿的明军战力低下,根本等不到朝廷的驰援,如今一座座坚城开始失守,战火绵延数百里,沐晟的进展倒是神速,浩浩荡荡的大军已抵成都城下,朝廷的整个西南半壁已是岌岌可危。
谁都不曾料想到,只是短短一年时间,谅山军就已有了与朝廷一决死战的资本,此时此刻在这危卵之下,各地的战报送至京师,每一次带来的都是糟糕至极的消息。
朱高燧彻底慌了。
文武百官已是无计可施,清议里头依旧还是各自仁义之师,必定破贼的可笑争论,倒是近来,手谈越来越流行,玄学亦是喧嚣尘上,秦淮河上,照例还是华灯四射,莺歌燕舞,醉生梦死的读书人们,在这朦胧薄雾笼罩的湖面无数红粉的拥簇下,叙说着报国成仁的理想,天下无数条锦囊面妙策,竟是十之都出自这里,许多悲愤和嬉笑怒骂的诗词,照例还在这里传阅,每日从这里人的口中,谅山军覆灭的次数已经超过了数百,所杀的贼人足有千万。
只是这些话骗得到自己,骗得到寻常士绅百姓,却是骗不到朱高燧,形势的日益严峻,已使他开始茫然了,最糟糕的是,徐景明这时候还不消停,屡屡要求前去镇江,与谅山军一决死战,这个家伙屡屡坏事,朱高燧早怀有了杀心,偏生眼下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可是此人屡屡上书,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定国公又要报国,倒是鼓舞了不少人,可与此同时,不少非议却又流传出来,定国公允文允武,又是忠心耿耿,眼下朝廷危如累卵,为何闲置定国公不用
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屡屡上书,亦是希望定国公能够出战了。
这是一种临时抱佛脚,和落水之人抓稻草的心态,眼下谅山军相距这里已经不足数百里,谁知道这些谅山贼,什么时候兵临城下,大家的家小都在金陵,想逃都没处逃,金陵之中又无勇将,此时此刻,风雨飘摇,于是大家开始幻想此时出现一个武曲星,能率军大破贼军,解除眼下的困境。
正因为这种心理,大家才巴不得让徐景明去建送功死立业。
只是朱高燧却最是深知这其中的底细,他哪里还敢让徐景明出战,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然是乖乖圈养在京师为好。
可是眼下群情汹汹,朱高燧无可奈何,只好下旨,命徐景明为大明门守卫,谨守宫中门户。
朱高燧已经彻底的无可奈何了,他如今的口头禅永远都是计将安出,都是如之奈何,只是回答他的人已是寥寥,即便有人跳出来,给了他答案,可大多数都是书生意气,过于沉湎于幻想的言辞。
朱高燧已经开始酗酒,几乎是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唯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他整夜酗酒,第二日清晨竟还能打起精神接见大臣,与大臣商讨军务。
第一章送到,月底了,求月票。
第八百五十八章:忠勇可胜
秋去冬来,转眼已过了六七个月,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凛冽,一到冬日,各地的攻势也就渐渐缓了下来。
金陵城里有人一脸疲倦地抵达了朝阳门,身后数十个彪悍的武士随扈,他们都身穿战袄,腰间配着陈旧的牛皮刀鞘,脚下的靴子已经斑斑地落下底皮。
如今金陵的卫戍森严了不少,门卫在这儿自要加紧盘查,有人要上前去,却有一个武士勒马出来,正色道:“英国公张辅张副将大驾,尔等想冲撞公爷么”
那守卫立即噤若寒蝉,连忙退到一边,放张辅人等过去。
张辅的脸上已是苍老了不少,颌下一道弹痕格外的引人注意,他满是疲惫地从江西赶回来,只是因为战事渐渐趋缓,这才趁着机会告假回家,歇养一些日子。
回到金陵的时候,张辅发现这里依旧还是老样子,一成未变,仿佛时间永远都定格凝滞,这不禁让张辅想到了许多传闻,传闻在谅山军的领地,几乎所有地方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离家三月便可不知归路,这句话固然是有些夸张,却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据说广州那儿已经大大不同了,那里已成了继海防之后的第二大商港,天下诸国的商船都在那里停靠,谅山人还在那里修建铁路,动用了民夫十万,浩浩荡荡,不知糜费几何。
又听说谅山的新兵正在源源不断地进行补充,数以十万计的军马不知疲倦地进行操练,新式的火铳和火炮更加犀利。已经逐渐开始列装。
在金陵,张辅所见的。俱都是如临大敌的惊恐,可是据说在广州。那儿却是歌舞升平,仿佛战争与他们相去甚远。
打了近两年的战争,张辅这个将军实在是累了,这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也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