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一边是将信将疑深怕有埋伏,一边是着急支援骑兵团,余德海也不得不谨慎起来,一边下令副旅长带2团先搭乘火车试探前进,自己则带主力继续监视防止有变。
火车启动后,所有能射击的窗户全部探出了枪口,数挺马克沁重机枪被直接架在车顶上,以防安全连后面平板车上的大炮也干脆全部调转炮口实弹而行,炮班更是被要求随时准备开火。随着火车一点点经过济宁车站,2旅上下所有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从车顶看去火车站四周已经密密麻麻修建了不少工事,这要是打起来肯定死伤惨重。
汗珠子顺着脸颊滴在枪机上,每个士兵都不敢眨眼,火车头内工人更是一铲一铲拼命加煤,恨不能长上翅膀飞过济宁。直到列车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拖着最后几节平板车越过车站跑远后,无论是2旅还是北洋第四师官兵,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透。
2旅虽然有惊无险越过济宁,却依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东营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生死时刻
啾啾一串792毫米重机枪子弹扫在张贵面前,打得前方几米处的战马尸体血肉横飞,碎肉和污血兜头罩脸覆盖在他的钢盔和衣服上,就连脸上都仿佛被割破了般血迹斑斑。
悄悄扫视四周,到处都是尸体和血块,骑兵连遭遇了组建以来最大的损失,数以百计的伙伴倒在这片土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张贵眼角有些红,虽然80毫米迫击炮不停轰击,但日军依靠厚厚的城墙依然固若金汤,此时此刻他多希望有一门步兵直射炮,那样就能直接轰开城门不用靠血肉去填这个窟窿。
但骑兵连没有直射炮,甚至连重机枪都没有一挺。
咬着牙,趁日军重机枪掉头的时候他又往前迅速爬了十几米,然后横滚进入了一个弹坑。才进入弹坑,他的目光就陡然凝滞了因为弹坑里有一具被炮弹炸断了腰的战友尸体,虽然血肉模糊,连肠子都拖出了好几米远,但还是能分辨出大致面貌。
是他的同村兄弟
望着死去的兄弟,他的眼球都要炸开了,他们一起从小玩到大,一起远赴塞外护镖鏖战刀客,一起参加革命攻打西安,又一起加入国防军骑兵连。三百多天风雨不息的训练,共同的梦想,让两人成为了最好的死党。但现在,他却被炸得四分五裂,连全尸都没法送回去了
张贵蹲在死角里嚎啕大哭,眼泪不仅没有化解怒火,反而让他愈加愤怒等机枪再次被火力吸引扭开后,他狠狠从弹坑边缘扯来一个炸药包,然后夹着它猛地冲出了弹坑。
日本士兵迅速发现了这个试图靠近的士兵,几十支三八式步枪几乎全对准了他,但张贵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冲、冲、冲
一个鱼跃避开几枚子弹后,身体在黄土上猛烈横滚,然后单手一撑又连滚带爬跑了几十米,这时日本重机枪发现了这个疯了般的家伙,机枪手用力扭转枪口扫了过来。哒哒的声音中,子弹在从身旁飞梭而过,张贵知道继续死冲肯定不行,于是箭步向右一跃,躲入了第二个弹坑。
整个战场的目光都被他矫健的身手吸引了过去,剩下为数不多的骑兵团机枪手和掷弹筒全对准日军重机枪猛轰,试图掩护他靠近城墙。但跳入弹坑的他还是没躲开重机枪,翻滚的子弹沿着弹坑边缘猛烈扫过时,其中一枚穿透了厚厚的泥土打在他左肩上,霎时整个肩膀都失去了知觉,炸药包也跌落在地。
见到好几分钟张贵都没能从弹坑里爬出来,所有骑兵团将士都垂下了头,安国梁也是狠狠一跺脚,眼瞅着马上要天黑了,如果还不能打开缺口,那么夜晚就更别提突破敌人的机枪和大炮封锁了,一旦拖到明早,说不定敌人的援兵就到了。
“第四组”
安国梁一声大喝,身后几个夹着炸药包的骑兵立刻要向前冲,但就在这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陡然从弹坑里冲了出来。
“团长是张贵,是张贵我就知道,他妈的这小子命大,死不了”
梅生和战士们脸红耳赤,好多人眼泪都留下来了,一双双攥紧的拳头里全是热汗。
战场再次被猛然跳出的张贵牵住了所有目光,无数子弹来回穿梭互相撕咬,一边是全速压制的保护,一边是疯狂开火消灭威胁,谁也不敢眨眼睛
张贵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已经成了战场焦点,胳膊上的疼痛让他的动作慢了很多,但胸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炙烈
不就是几个日本矬子吗没大炮老子就用炸药包,要是炸药包丢了,老子用刺刀捅开张贵双目尽赤,忽左忽右疯狂奔跑,带着骑兵团的怒火,带着身为守土卫国的信念,向城门一点点靠近。
“杀了他快杀了他”大岛康夫看到越跑越近的张贵,不顾危险冲出掩体暴怒的挥舞指挥刀下令集火在他的指挥下,城门再次拉开了一道细线,那挺隐藏的日本重机枪又准备搞偷袭,但这次他们没那么好运了,数挺汉一型轻机枪全部对准了它,掷弹筒因为弹道问题不可能直射打中,但也在城门外炸出无数硝烟团,干扰日本重机枪的视线。
“小日本老子来了”
在战友的支援下张贵越跑越快,甚至在距离城门50米时就引燃了雷管,抱着冒烟的炸药包直冲而去生命的火焰在这一刻尽情燃烧,大概是老天爷都被他的疯狂感染了,眼看硝烟散尽日本机枪手开始调整枪口时,一道金灿灿的斜阳陡然穿越云层,直刺机枪手的眼睛。
耀眼的阳光干扰了视线,虽然还是扣动了扳机,但张贵却已经借这道阳光最后一次变线,当日本机枪手适应了阳光想要扭转枪口时,一张布满了血肉已经看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