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年青换上鞋走到他们面前,看他们书写的笔迹和内容,对其他四个都比较满意,但看到商大有的纸上,就皱起眉头指着上面潦草的笔迹道:“一看你的字就知道你没用功,我要这样,师父他肯教我才怪”
商大有今年十五,年龄相仿,按辈分算要叫商年青声叔,但平时和商年青玩惯了,也就不像其他四个那样对商年青有种师道的敬畏,此时被训了,他就嘿嘿笑道:“青叔,我们天天抄这个,什么时候才能跟赵阳叔那样啊”
商年青脸一拉,抓着他的胳膊一晃,斥道:“站好我最烦你这种,坐一会儿心里就长草了似的,你才跟着我学几天,就这个态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让海大爷家的孙子来我这里学吗我就是觉得他天天吊儿郎当,不像是能沉下心学习的人我要告诉你们,这也是师父告诉我的:学医跟别的不一样,容不得半点差错,你在学校里学习不好,顶多害自己,学医学不好,那可就害别人了”
商大有马上陪笑道:“哎呀,叔,你别生气,多大点事,值当的吗”
商年青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往外一指,冷着脸道:“回去吧,从今天起就不要来我这里了”
商大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正强的时候,一听这话,哼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商年青叫道:“回来”
商大有背着他,昂着头道:“干吗”
商年青道:“把你的东西拿走”
商大有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回头把桌上的东西一团,怒气冲冲地就跑下了楼。
商年青一时间也气得不行,但等他坐到自己的写字台后面,面对那一摞采集的医案,又迅速平静下来和上学面对厚厚的作业不同,那时只觉得烦恼,不愿意动手,而看到眼前厚厚的医案,他却感觉这些都是财富
刚将一个“热入血室”的医案整理出来,就接到了阳婷制药厂的电话,说是有货送来,问他去不去“查收”。
说是查收,其实是赵阳要培养商年青对药材的敏感正如要学好数学就要对数字第三,要学好语文就要对语言敏感,同样,要学好医术也要对药材敏感
这种敏感,从书上得到的知识是不够的,或者说会有限制而缺少灵姓,只有亲自接触见识到现实中的药材,新身体会感受到它们的药姓,才能在以后的使用中做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而药厂进货,无疑是大量接触药材的机会,并且,大量同种药材出现在面前,浓郁的药气也方便用身体感受它们的药效
自然地,商年青一听马上站起身来,道:“看,当然看谁的货等我啊,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对下面四个“学徒”道:“走,我领你们去看药材去,理论与实践结合才能记得更牢”
说着话,他带着四个人下了楼,分乘三辆摩托向县城驶去。
在半路上,他们正好与秦老的车相遇,就停在路边打招呼。
秦老也让汽车停了下来,问道:“去干什么哪里有新的医案了”
商年青笑道:“不是,是药厂来货了,我带他们几个去看看实物去。秦老您去找大爷去下棋吗”
秦老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我教你的那几招拳法,你练得怎么样了”
自从那次他带病去验赵阳开的药方后,不知秦老怎么就看上眼了,抽空传了他几式拳法自然是武当的真传功夫。
商年青马上从摩托上跳下来比划了几下,毕竟时间还短,他在出拳和力道控制上有不少问题,但也看出来他是认真练过的。
秦老简单而正中要害地提点了他几句,让他好好练着,然后道:“以后就按我告诉你的练,记着要气沉丹田,腰马合一好了,你们去吧对了,这次来的什么货”
商年青笑道:“有太子参、何首乌、菩提子、芦荟和运输大队长的荷叶”
作为赵阳的弟子,他多少是知道去年的“减肥茶事件”和刚过去没几天的“抢购风波”,这两次事,某人都是幕后主使,结果大同小异,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辛辛苦苦准备的药材又都吐了出来,称他一句“运输大队长”却是一点也不为过
秦老听到商年青说出“运输大队长”五个字,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想着冷勋作为冷家的第三代传人,原来处在顺位,表现突出,被目为天才,但是,一旦遭受挫折,不仅他们家擅长的左右逢源一点没能体现出来,反而目光短浅,睚眦必报,现在看来,却是一派小家子气,即使在家族内部,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可能的第三代核心的位置
作为本人,这趟回家,冷勋自是明显感受到了这一点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但真正面对,那种失落和悲恨却还是让他指甲几欲将手心刺破
见了明显苍老的冷功平,两人面对面坐着,这里不是黄海那栋豪华的别墅,他不是往日一举一动都带着强大气势和力量的冷少,而他也不是为冷系执掌副省级城市的重要一员,两人相对,正如窗外秋日的斜阳,灰蒙蒙的,冷寂而缺少了活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看我现在只是一个闲人了”
黄海市委书记,省委常委,已是极风光的位置,尝到了那种手握大拳的滋味,一朝失去,并且同样失去了更进一步到达封疆大吏的位置,那种滋味并不好受,而且这种“不好受”还会随着时间发酵,再次见到冷勋,冷功平很难说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愿意见他
冷勋给冷功平倒上茶,笑道:“二叔,我这次来看您,不是向您求什么的,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一定能将那个人打败,为我们报仇”
“二叔,您看着就行”
说完他站起身,笑着从屋里走了出去。
冷功平呆呆地坐在那里,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没能提起一丁点的兴趣:就算复仇又怎么样他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回到家里,杨海清给他端上水果,注意到他头发里出现的一根白发,叹气道:“你爸爸还在忙着,一会儿才能见你”
冷勋微笑道:“没事儿,我这次回国,时间比较充裕”
杨海清削着苹果,道:“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关于姓赵的”
这时冷功业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他进来”
杨海清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必担心。
但冷勋推门进去,看了一眼批阅文件的冷功业又转向了别处,说不担心,但带着失败而来,难堪却是难免的。
等了一会儿,冷功业没有说话,就当冷勋不知道要面对怎样严厉的对待时,冷功业开口道:“你就那么恨姓赵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