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口把四十秒脚本落地到一个实拍段落。开场一秒给堵点,中段给抽签与核权属,结尾给回执灯亮起。字幕只留动词,抽签核权属并联回执四个词占了大半屏。视频上墙后,评论里的夸饰性词汇减少,动词数量增加。
政法线把破网预案的倒排时间表送到桌上,单位从天切成小时,再从小时切到分钟。专案指令箱的密钥由三人手持,开箱时必须同刻在镜像页上留痕。留痕的动作像按下录像键,按下一次,所有推诿就失效。
组织部的观察期公示与行动清单同时挂网,两个页面互相链接。页面左侧是人名,右侧是节点,群众点击任一名字可以直接看到承接事项的实时进度。有人尝试刷新,数据并未掉线,说明后台在正常运转。
机关食堂的长桌上出现了一张空位,是因晚签被调出主战位的那位老资格常坐的地方。饭点没有议论,夹菜时有人把酱汁递到另一位年轻处长手边。年轻处长道谢没有出声,筷子落在盘沿的节奏比昨天更快。
口岸抽检进入第二轮,一处夹带的旧凭证被再次举起。专班把旧凭证的编号与新流程对表,系统自动判定无效。旧凭证在摄像头前被裁成两截,纸屑落入证据袋。证据袋在镜像页上生成缩略图,任何人可查看。
财政贴息池的指标出现一个旁路建议,尝试为某个项目开辟快速道。李一凡没有同意,把建议一栏的文字搬到项目死亡笔记,备注写上风险点与争议点,等下一轮企业课堂上去解构。解构比批复更有力量,力量来自透明。
一线窗口接入影像留痕的比例逼近满格,只剩两处因技术接口延迟。技术组临时搭设备用链路,把最简单稳定的方案短接上去,图像分辨率降低了一些,但时间码清晰。清晰比华丽重要,时间码比像素值钱。
机关服务中心送来几束补办的花,迟到的礼节显得局促。工作人员把花轻轻放在墙角,没有再往里挪一步。花有香气,香气在空旷的走廊里散开,散开的同时被风吹薄。薄的香气不会影响任何流程,它只是提醒时间继续向前。
三先三不的入规当日生成首批警示,两个单位因造景被点名,一人因汇报秀被责令改用白话卡,一处试图表态走捷径的场景在镜像页上留下难看一秒。难看一秒从卷首位置重新证明了自己的必要。
白板上的四格仍在,谁提,谁办,谁签,谁负责。四个格子里逐渐出现不同的笔迹,有硬有软,有急有缓。笔迹的差异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格后面的编号与复位时长。这些数字堆叠成曲线,曲线压下去,城市会喘口气。
傍晚的风从窗缝里掠过,纸页轻轻翻动。秘书把当天的红黑同屏周报预览给李一凡看,页面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绿勾,代表校验通过。校验通过不意味着结束,校验只是告诉系统,下一步可以开始。
镜像证据页的访问量跨过第二个阈值,外省的访问来自几个熟悉的对接单位。对方没有留言,只把两分钟复刻入口按部就班跑了一遍。跑完之后,页面出现一条短短的赞,两个字写得很直,明白。
城里的灯带逐段亮起,路面微潮,天色由灰转蓝。三先三不的条文像从纸面退到系统的骨骼里,隐于肉眼之外,却在每一次按键时发出清晰的声响。声响不大,但持续不断,像一台马达在低速运转。
临睡前,白板上最后留下三个小方框,口岸复位时长的曲线,交付闭环的中位数,家风并联回执的覆盖率。方框的右下角画了细小的三角,代表下一次刷新。刷新之后,曲线不会立刻好看,但会稳定地往下走。
李一凡把笔套回去,抬眼看一眼窗外。春城的夜比岭州潮湿,空气里有植物的叶腥。叶腥不是花香,却让人清醒。清醒适合入规,入规适合开工。开工之后,故事自动变成路径,路径自动变成秩序。
手机屏幕上跳出三条消息,都是回执落灯的确认。确认之后,页面没有烟花,只有一个绿色的小点。小点静静地亮着,像一枚被暗夜保护的火种。火种不需要喧哗,只需要不断被递交到下一个节点。
他关灯之前想起群众留言页最前排的那条短句,按这三页改。三页是样本,是脚本,是边界。边界一旦入规,下一步就不是讨论,而是执行。执行的背面叫做复盘,复盘的背面叫做成长。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墙角那块白板在月色里显出一层浅光。浅光不夺目,但能照见笔迹的凹痕。凹痕像刻度,刻度像路。路从岭州出发,朝春城延伸,沿途没有旗帜,只有编号。编号串起来,就是下一章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