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颗缠绕着清晰丹纹、灵光氤氲的极品龙虎淬元丹,如同九轮小小的太阳,悬浮在赵小白身前,散发出的辉光不仅照亮了殿堂,更仿佛照透了每个人心中的盘算与立场。空气中弥漫的浓郁丹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审判般的肃杀意味。
吴庸面如死灰,捧着那三颗相形见绌的上品丹药,身体筛糠般颤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魂魄。他嘴唇嗫嚅着,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不……不可能……这……这定是幻术……是……”
然而,他的狡辩尚未成形,便被一声冰冷的嗤笑打断。
发出嗤笑的,并非赵小白或玉瑶,而是之前曾出言维护他的三位长老之一,掌管部分灵材库的厚土真人。这位向来以沉稳、甚至有些固执着称的长老,此刻面色铁青,看向吴庸的眼神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幻术?”厚土真人声音沉闷,如同巨石撞击,“吴庸!到了此刻,你还敢巧言令色,妄图欺瞒王爷,欺瞒我等?!赵供奉炼丹过程,我等亲眼所见,流火鼎、冰焰丹火、古炼丹纹、天地异象、丹纹灵丹!哪一样是做得了假的?哪一样不是你拍马难及?!事实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他这番话,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另一位曾为吴庸说话的金锋真人,也立刻上前一步,对着上首的镇岳王躬身一礼,语气斩钉截铁:“王爷!属下此前受吴庸蒙蔽,误信其言,险些令忠良蒙冤,令王府失却栋梁!如今看来,赵供奉所言非虚!吴庸此獠,丹道技艺远逊于人,便行此龌龊卑鄙之事,欲以暗杀手段铲除异己,其心可诛,其行当剐!请王爷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他的态度转变之快,言辞之激烈,与之前判若两人。这便是现实,在绝对的实力和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所谓的交情、利益联盟,脆弱得不堪一击。
最后是青木真人,他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对着镇岳王深深一揖,语气带着几分萧索与惭愧:“王爷……老夫……识人不明,愧对王爷信任。吴庸……确系狼子野心。丹道对决,高下已判,此前种种疑点,如今皆可串联。赵供奉受袭之事,十有八九,便是其所为。请王爷……下令彻查吧。”
三位炼虚长老的接连倒戈,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吴庸早已崩溃的心防上。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青木真人等人,嘶吼道:“你们……你们这些墙头草!枉我平日……”
“闭嘴!”
端坐于玄色石座上的镇岳王,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蕴含着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寒意,瞬间将吴庸所有的疯狂与不甘冻结。
镇岳王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吴庸身上,那目光中不再有丝毫的审视或考量,只有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与决断。
“吴庸,你太令本王失望了。”短短一句话,为吴庸数百年的王府生涯,定下了最终的基调。
他不再看面如土色、抖如糠筛的吴庸,转而望向大殿一侧阴影中,一位一直如同石雕般静立,身着玄色铁甲,面容被头盔阴影笼罩,气息森然如狱的身影。
“铁刑。”
“属下在。”那玄甲身影踏前一步,躬身应道。其声音沙哑干涩,仿佛金铁摩擦,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与煞气。此人乃是镇岳王府执法殿殿主,铁刑长老,一位以铁面无私、手段酷烈着称的合体初期大能!平日极少露面,一旦出现,便意味着王府将掀起腥风血雨。
“着你执法殿,即刻彻查吴庸。”镇岳王下令,言简意赅,“其府邸、丹房、名下所有产业、近百年所有往来人员、资源流动,给本王一寸一寸地查!凡有牵连者,一律拿下,严加审讯!”
“遵王令!”铁刑长老没有任何废话,躬身领命。其头盔下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刀锋,扫过瘫软在地的吴庸,随即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殿内,只留下原地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