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落马坡的暖(1 / 2)

落马坡的炊烟裹着,十三的斩劫刀刚探进村口,就被股混着红薯香的热气卷得一个趔趄。张屠户的婆娘举着锅铲从灶台后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的面粉在风中簌簌往下掉,怀里的婴儿突然咯咯直笑,小手抓着的红绳结晃悠着,与十三刀鞘上的那截严丝合缝。

“可算回来了!” 张屠户扛着半扇猪肉从祠堂跑出来,男人的粗布褂子敞开着,露出胸口贴着的黄符 —— 是虎娃教大家画的护道符,边角还歪歪扭扭地绣着个 “护” 字。他突然把猪肉往十三怀里塞,刀疤脸在夕阳里笑得通红,“老栓哥的杀猪刀没给咱丢人,这肉今晚炖了,给护生补补!”

王大胆的媳妇李氏端着个黑陶碗从人群里挤出来,碗沿的豁口缠着圈红绳,与村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女人的脚步还有点虚,毕竟被噬魂蛊折腾了大半年,可眼里的光亮得很,往十三手里塞碗时特意多舀了勺糖:“多亏十三娃,我这病才算好利索。” 红薯粥的热气扑在脸上,混着淡淡的药香 —— 是灰仙药膏的味道,“虎娃教的法子真管用,灶台上摆着鸢尾花,再也没见过黑灰。”

十三的神凡血在掌心微微发烫,封神令的光晕悄悄收进衣料里。他这才发现,落马坡的村民手腕上都缠着红绳,有的是单股,有的拧成麻花,最精致的要数护生手腕上的,打着七个小结,像串迷你的谢劫坛碗阵。王大胆正蹲在老槐树下教张屠户编结,男人的大手捏着红绳翻来翻去,护道符在他后颈亮得像团小太阳。

“这结叫护道结。” 虎娃的木剑往老槐树上一靠,少年的指尖捏着根红绳,正在给货郎的拨浪鼓缠穗子。胡仙幼崽蹲在他肩头,九条尾巴尖帮着递绳头,淡蓝色的狐火燎得红绳微微发烫,“胡仙说五仙的本命精元能钻进绳里,地煞碰着就得褪层皮。”

货郎突然举起拨浪鼓晃了晃,铜铃撞出的声响震得槐树叶簌簌往下掉,露出枝桠间挂着的红绳网 —— 是村民们用护道结编的,每个网眼都躺着片鸢尾花瓣,阳光透过网眼洒在地上,画出无数个小小的 “护” 字。“昨儿个梦见老栓哥了。” 货郎的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烟锅里的灰烬里掺着点金红粉末,是十三神凡血的残渣,“他说‘红绳缠三圈,邪祟不沾边’,敢情是早有交代。”

十三的目光突然落在谢劫坛上,原本摆粗瓷碗的地方,此刻立着块新刻的石碑,上面的 “护道” 二字是王大胆的笔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石背。碑前的香炉里插着七根艾草,烟柱在风中拧成股绳,与长白山护道阵的光带隐隐呼应。李氏端来的红薯粥里,他舀到半块没化的麦芽糖,是王大胆珍藏多年那块,糖渣上的牙印还能看出陈老栓的痕迹。

“李大姐的针线笸箩呢?” 虎娃突然拽着十三的衣角往祠堂跑,胡仙幼崽从他怀里窜出去,对着供桌底下龇牙。少年趴在地上往外掏,摸出个缠着红绳的竹篮,里面的绣线沾着淡淡的狐火味 —— 是胡仙少女留下的,最上面的帕子绣了一半,鸢尾花的针脚里裹着五仙绒,“我教婶子们绣护道符,李大姐的帕子没绣完,我替她接着绣。”

祠堂的横梁上,挂着串风干的鸢尾花,是青岚当年种下的那丛里采的。十三的天眼突然看见陈老栓的虚影坐在供桌旁,手里的杀猪刀正往红绳上刻符,青岚站在他身后帮忙穿线,两人的笑声混在村民的喧闹里,与婴儿的啼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融成一团。

“十三娃,快来!” 张屠户婆娘的喊声从老槐树下传来,女人举着个新蒸的麦饼往他嘴里塞,饼心夹着的不是糖,是碾碎的鸢尾花粉,“虎娃说这粉能防地煞,咱落马坡的闺女小子,今儿个都揣了一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