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硫磺和焦木的味道,吹得人脸上发烫。
远处的苏州百姓,还沉浸在那场史无前例的“烟花盛会”带来的震撼与狂欢之中,欢呼声隔着数里湖面,依旧清晰可闻。
苏云站在一叶扁舟的船头,衣衫被湖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湖心那团渐渐熄灭的余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惊天爆炸,对他而言,不过是饭后燃放的一串鞭炮。
李沐雪站在他的身后,同样沉默。
她的剑已经归鞘,但身上那股凌厉的剑意,却比之前,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许久,苏云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李沐雪,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告诉徐耀祖。”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江南剩下那七家的家主,跪在我府门口。”
次日,天还未亮透。
苏州府衙,也就是如今的经略司临时府邸门前,已经是一片死寂。
以顾家新任家主,顾炎之的堂弟顾明远为首的江南七大家主,一个个面如死灰,身穿素衣,在那冰冷的青石板上,长跪不起。
他们身后,是各家的核心子弟,同样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府衙大门紧闭。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得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跪多久,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等命运。
鬼愁岛那场“烟花”,彻底炸碎了他们的胆子,也炸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直到日上三竿。
“吱呀”一声。
府衙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走出来的,不是苏云,而是徐耀祖。
徐耀祖今日,挺直了腰杆,手里捏着苏云亲手写好的那张纸,手心全是汗。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底下跪着的这群人,这些人,在不久前,还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现在,他们的生死,却只在自己手中这张薄薄的纸上。
“奉钦差大臣、经略司总督苏大人令!”
徐耀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
“着江南顾、陆、朱、张、王、徐、周七家,即日起,将家族半数资产,注入‘江南发展基金’,用于江南民生建设。”
“并将家族名下所有核心生意,全部并入‘江南总商会’,由经略司派员统一监管,统一调配!”
此言一出,底下跪着的七位家主,齐齐发出一声哀嚎。
交出一半家产,还要被监管所有生意。
这,不是要他们的钱。
这是要他们的命!
“苏大人饶命啊!”
“我等愿献上家产,求苏大人开恩!”
“苏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七个加起来好几百岁的老头子,哭天抢地,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徐耀祖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开口。
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吵什么?”
苏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一出现,所有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七位家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死死地将头埋在地上,连看苏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苏云缓步走下台阶,踱到众人面前,目光冰冷地一一扫过他们。
“钱,我收下。”
“但你们的命,暂且寄存在我这里。”
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跪在最前面的顾明远。
“以后,你们,就是‘江南总商会’的董事了。”
“好好替我做事,把江南的生意做好。做得好了,有你们的赏。”
“做得不好……”
苏云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那未尽之意,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这七位家主,感到刺骨的寒冷。
“至于‘董事长’嘛……”
苏云笑了笑。
“只能是我。”
这番话,彻底将江南的财权,牢牢地,握在了他一个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