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也照见了郭府内弥漫的离别与备战交织的复杂气氛。
扎克没有多做停留。
他将几件简单的行李——实则是将必要物品转移至微缩的储物空间——收拾停当,便再次向郭靖与黄蓉辞行。
郭靖送至府门,这位即将面对狂风暴雨的守城大将,此刻看着扎克,目光中已无昨日夜里的沉重,只剩下纯粹的叮嘱与祝福。
他用力拍了拍扎克的肩膀,力道依旧沉稳:
“江湖路远,人心险恶。你虽武功初成,但经验尚浅,凡事需三思而后行,遇事不决,可多问本心。”
“晚辈谨记郭大侠教诲。”
扎克躬身行礼。
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位纯粹刚正的大侠,心中虽无太多伤感,却有一份基于敬重的感慨。
黄蓉站在郭靖身侧,她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更显英气。
她将一个小巧的锦囊塞到扎克手中,低声道:
“盘缠与地图在布包中。
这锦囊你收好,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里面是三道我特制的信号烟火,若遇生死大难,或有何重大发现需紧急传递消息,可于高处释放,或许……能有一线生机或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份礼物,比金银更重,蕴含的是黄蓉的智慧与一份未尽的情谊。
扎克郑重接过,放入怀中:“夫人厚赠,晚辈感激不尽。”
“去吧。”
黄蓉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深邃,
“去做你该做的事,去找你要的答案。
只望你记住,无论你未来走到何种高度,莫要忘了,你曾在这襄阳城中,见过、经历过的人和事。”
扎克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了郭府。
他没有惊动清虚道长等全真教众人,与尹志平之流更无话可说。
沿着熟悉的路径,他很快便出了襄阳城,踏上了通往北方的官道。
城外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一丝紧绷,往来行人神色匆匆,运送守城物资的车队络绎不绝,战争的阴影已然笼罩了这片土地。
扎克步履平稳,速度却是不慢。
他并未施展轻功,只是寻常步行,但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土地,身形在人群中穿梭,看似不快,却转眼便将喧嚣的襄阳城甩在了身后。
他需要这步行的时间,来进一步适应体内稳定运转的混沌真气,并利用“思维之门”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根据黄蓉的地图,北上少林,需经南阳、汝州等地。
他并不急于赶路,游历本身,亦是修行。
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官道转入一片山林,周遭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前方路旁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下,一个略显单薄却带着桀骜气息的身影,抱着双臂,斜倚在树干上,似乎已等候多时。
正是杨过。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破旧的衣衫,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嘲弄与疏离,但眼神深处,却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着缓缓走来的扎克。
扎克停下脚步,空间感知早已发现了他。
他平静地看着杨过,并未开口。
杨过站直身体,走到路中央,挡住了去路,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挑衅,却又少了些许尖锐:
“喂,你这就要走了?像那些怕死的软蛋一样,躲开即将到来的大战?”
扎克看着他,没有因他的言语而动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少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某种情绪。
“我不是宋人,亦非军士。
留下,于大局无益。
离开,去寻找我的道,才是正途。”
他的回答平静而客观。
“道?又是这种玄乎的东西。”
杨过嗤笑一声,绕着扎克走了半圈,上下打量,
“你们这些人,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很复杂。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恩要报,仇要偿,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讲?”
“那你在此拦我,是恩,是仇?是喜欢,还是讨厌?”
扎克反问,语气依旧平淡。
杨过被问得一噎,脸上闪过一丝恼意,随即又化为一种烦躁:
“少废话!我……我只是想来问问你,那天你在古墓外跟我说的话,
‘情是劫,也是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天我翻来覆去想,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他终于道出了在此等候的真正目的。
那日扎克的话语,如同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让他无法忽视。
扎克看着眼前这倔强而敏感的的少年,仿佛看到了某个时空片段中,那个在黑暗与光明间挣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