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动起一丝灰白色的混沌内力,凝聚于右掌,在那骑兵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掌拍在马腹之上!
“噗!”
一声闷响,那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口鼻中溢出带着冰碴的血沫,轰然倒地!
马背上的骑兵被狠狠摔出,尚未爬起,已被旁边一名全真弟子一剑结果。
扎克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内力中那丝寒意侵入马匹内脏带来的效果,心中冷静地评估:
“内力强度约等同于此界三流好手,但特性诡异,带有冻结与侵蚀效果,实战价值不低。”
他刻意维持着“险象环生”的姿态,在战场上辗转腾挪,偶尔出手,也仅是自保或协助身旁的全真弟子解围,绝不多出一分力。
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聚焦在那道如同战神般的身影上。
郭靖的战斗,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并非因为那刚猛无匹的掌力,而是那股力量背后所承载的意志。
那是一种近乎燃烧的、纯粹的“善”。
为了保护身后的弱小,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化身修罗,以最暴烈的手段清除一切威胁。
他的力量,与他的信念完美地融为一体,坚定、磅礴、光明正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
“这就是‘侠之大者’的力量支撑吗?”
扎克心中思忖,
“以绝对的暴力,践行绝对的善良。”
他看到郭靖为了救一个孩童,硬生生用后背承受了一名蒙古百夫长的重刀劈砍,甲胄破裂,血光迸现,但他反手一掌,便将那百夫长连人带刀轰成了漫天血雾!
他看到郭靖内力消耗巨大,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中的怒火与守护之意却愈发炽烈,掌风不见丝毫减弱。
“值得吗?”
扎克内心的质疑再次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村民,一次次亲身犯险,承受伤痛,消耗宝贵的内力与生命本源。
今日救了柳家村,明日还有李家村,张家庄……蒙古铁骑席卷天下,你郭靖一人,救得过来吗?”
“将如此强大的力量,‘浪费’在这种似乎永无止境、无法根除的‘善行’上,从统治者的角度看,是极其低效的。
真正的统治,应着眼于大势,着眼于根源性的解决,而非纠结于一时一地的得失与伤亡。”
战斗逐渐接近尾声。
在郭靖的带领下,来袭的数十名蒙古骑兵被尽数歼灭,只余下几个机灵的见势不妙早早逃窜。幸存的村民聚拢在郭靖身边,哭拜于地,称颂着“郭大侠”的恩德。
郭靖忍着背上的伤痛,一一安抚村民,安排人手救治伤者,扑灭余火。
他的动作依旧沉稳,声音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扎克站在一片焦土上,脚下是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焦糊的气息。
他体内的混沌内力因方才短暂的战斗和持续的警惕而微微加速流转,那灰白色的气流中,似乎因这血腥环境的刺激,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但很快又被寒意压下。
郭靖处理完村民,迈步走到扎克面前。他的目光扫过扎克身上并不存在的“伤痕”和那平静得过分的神色,沉声问道:
“感觉如何?”
扎克抬起头,迎上那双深邃而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
他看到了那眼中的关切,也看到了那不容动摇的坚定。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郭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探究:
“郭大侠,您武功盖世,本可逍遥物外,或追求武道极致,或开宗立派,留名青史。
为何……要一次次将自己置于此等险地,守护这些与您并无血缘亲情的百姓?
您不觉得……这是一种浪费吗?”
他将“浪费”二字说得很轻,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了郭靖那如同烈日般灼热的心湖。
郭靖看着扎克那双冷静得近乎漠然的眸子,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头望向那片被战火与鲜血染红的天空,以及天空下哭泣、感恩、挣扎求生的百姓,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厚重而悠远,仿佛承载着整个时代的重量: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郭某练就这身武功,若不用来保家卫国,庇护弱小,练来何用?
至于逍遥物外,青史留名……若脚下土地沦丧,身后百姓流离,个人的逍遥与虚名,不过是无根浮萍,镜花水月。”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扎克,眼神灼灼,那股浩然正气再次扑面而来,竟让扎克体内那冰寒的内力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这不是浪费,扎克小兄弟。这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