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铃声由远及近,清脆而又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铃声,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能用这种规制仪仗的,整个大周,除了太后,便只有一人。
皇后。
南景瑞那张因为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在听到铃声的瞬间,也僵住了。
他眼中的疯狂和杀意,迅速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母后怎么会来?
她不是应该在宫里,等着他提着萧澈的人头,去向她请功的吗?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街角。
只见一辆饰有九凤纹样的华贵凤辇,在数十名宫女太监和金吾卫的簇拥下,缓缓地驶了过来。
凤辇在对峙的禁军和骁骑营前,停了下来。
一只戴着华丽护甲的,保养得宜的手,从车帘内伸了出来,搭在了一旁宫女的手上。
紧接着,一个身穿明黄色凤袍,头戴九凤冠,面容端庄雍容的女人,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下了凤辇。
正是当朝皇后。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湛和他身后的千名禁军,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敢抬。
“都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她的目光,缓缓地在眼前这片剑拔弩张的肃杀场面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骑在马上,脸色铁青的瑞王身上。
“景瑞。”她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后。”南景瑞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皇后面前,脸上那副癫狂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委屈和焦急的表情。
“母后,您来得正好!”他指着对面的禁军统领孟湛,恶人先告状,“儿臣接到密报,说城南的灾民,因为被奸人蛊惑,群情激奋,要冲击京兆府,甚至要来皇宫鸣冤。”
“儿臣担心父皇和您的安危,所以才想带着骁骑营的弟兄们,前去弹压,以防生乱。”
“可谁知道,这孟湛,他竟然敢带着禁军,拦住儿臣的去路,还对儿臣刀剑相向!”
“母后,您说,他是不是也跟那些奸人,是一伙的?他是不是也想谋反?”
好一个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林姝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二楼雅间的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都快要为南景瑞的演技鼓掌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天生的戏子。
前一刻还疯得像条要咬人的狗,后一刻,就能立刻换上一副忠君爱国,忧国忧民的嘴脸。
若不是她早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恐怕还真要被他这副样子给骗了。
“是吗?”皇后听完,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依旧单膝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孟湛,声音平淡地问:“孟统领,瑞王殿下说的,可是事实?”
孟湛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能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