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休息,林浔和何月容就去了村里买布料。
就是何月容娘家的那个村子,听她说,这个人之前在市里的纺织厂上班,还做了厂长的上门女婿,所以厂里的瑕疵布都给了他。
这次带回村子里卖,是因为现在不能做生意,他又不想去黑市,村子里要隐蔽很多。
等到林浔两人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了很多人了,村民、公社的、军嫂们都来了,全是过来买布料的。
卖布料的那个男人相貌一般,但人很会说话,让自己媳妇招待其他人,对着军嫂们道:“之前我老爹就是被军人同志救了,不然就没有我了,我这个人感恩,所以特意给你们留的是比较好的布料,你们看看怎么样?”
军嫂们被他这番话哄得花枝招展的,林浔却皱了皱眉,她总感觉这人有些奇怪。
“嫂子,快,你看这个碎花布好看不?给你的小闺女和小燕都能做衣裳。”何月容递了一块布料过来。
林浔发现这些布料很柔软,比供销社卖的布要软和很多,但是有些发白,看起来旧旧的。
卖衣服的男人就笑道:“嫂子这就是你不懂了,像这种瑕疵布,它没有浆洗过,自然不会发硬,发白也是因为放得太久了。但你看看这花色,多好看呀,供销社哪有这么便宜又好看的花布卖?”
他这么一说,大家选得更起劲了,还有一个军嫂问林浔要不要那块碎花布,不要的话就给她。
“行,给你吧。”林浔拉了何月容一把,“我想方便一下,你带我去你家里吧。”
何月容以为她真是想上厕所憋不住了,牵着林浔就要往何家走,但刚出院子门,林浔就停下脚步道:“我还是觉得那些布料有点怪,给我的感觉不好,月容,你也别买了吧。”
何月容有些迟疑,这些布料不要票,价格还比供销社的便宜一半,而且花色确实很好看,是他们这边从来没有过的。
但她知道林浔不是空穴来风的性子,而且她这么久跟着嫂子走,就从来没错过,所以即便再不舍,她还是点点头:
“行,那咱们先回去吧,这天气太热了。”
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热得连树上的知了都不愿意叫了,林浔怀疑现在都快有四十度了。
她写了张药方,让何月容吩咐食堂煮饭的阿姨,熬成药汤给员工们喝,这种就是去暑气的,饲料厂虽然通风,但这种气温下,风都是热风,越吹越热。
而且现在又没有风扇空调之类的,大家在车间里干活,热的衣服都能滴水了,还是熬点去暑气的药喝一喝才行。
不仅是人,牲畜也是同样如此。
她现在肚子大了,不方便在草原上奔波,同样写了张给牲畜的药方,让兽医站的同事们带到各个牧区和农场,嘱咐牧民们早晚都喂牛羊喝一碗,过了十一点,就不要把它们放出来了,待在庇荫处至少等到两点再出来。
忙完这些后,林浔就去了学校。
霍南溪转正的事终于忙完了,林浔想着学校宿舍又小又闷,太热了,就让她搬到家里来,霍南溪上次答应了,今天林浔骑着骡车过来给她搬行李。
但走到学校门口,却发现站在那里的不止霍南溪一人,还有,“严营长?好巧,你怎么在这?”
霍南溪抢先道:“嫂子,严营长是过来帮我搬家的,他乐于助人,怕我拿不动东西,二哥会担心,就来给我帮忙了。”
霍南溪那天从军区离开,在路边正好碰到严翔,严翔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霍南溪虽然现在对男同志比较反感,但严翔好歹救过她的命,她还是很感激他的,就随口说了句自己要转正了,又说过段时间搬家。
严翔问她搬到哪里去后,就主动要求给她帮忙,霍南溪推脱说不用,他却道:“霍哥平日里帮我那么多,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给你帮帮忙,他也好放心些。”
霍南溪知道他和二哥关系好,听到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了。
林浔眯了眯眼,有些想笑:“是吗?”
怕霍俨州担心?没想到严营长看上去浓眉大眼,特别正直的样子,这么会找借口呢。
不过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林浔对严翔印象不错,也就看破不戳破,“那行吧,快把东西拿上来,待会儿蚊子就多了。”
霍南溪行李不多,一袋衣服一袋书,还有些生活用品,放在骡车上,三个人一起回去。
等到了家门口,严翔二话不说,就主动把东西送到了屋里,霍南溪小声说了句谢谢,林浔看着他额头上的汗,客气道:
“先别急着走,喝口水歇一歇吧。”
严翔点点头,沉声道:“那就麻烦嫂子了。”
严翔不是第一次来这边的,之前霍南溪还没找到时,他来过几次给霍俨州传消息,可每次过来基本说完就走。
好不容易留下来喝口水吧,也是跟牛饮一样,咕噜咕噜一大口喝完,一擦嘴,洗完杯子说句谢谢就走了。
属于那种又有素质又特别见外的那种。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端着杯子坐在堂屋里,喝了快二十分钟了,也没把水喝完,在院子里玩的小燕,偷偷和安安咬耳朵:
“安安哥哥,你说严叔叔的杯子是孙大圣的紫金葫芦吗?里面的水根本喝不完。”
安安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严叔叔应该是在等爸爸回来,有事跟他说吧?”
林浔从旁边经过,心想什么等爸爸,分明是这个严营长开窍了,决定发起行动了。
她走过去,笑了笑道:“严营长,这个点了,要不然留下来吃顿饭吧?”
往常喝口水都嫌打搅的严翔,此时不仅不拒绝,还如释重负的放下了杯子,好像已经等这句话很久了:“那就麻烦嫂子了,我来给你帮忙!”
林浔摆摆手:“不用,就弄两个凉菜而已,其他菜你们霍团长会买回来的。”
于是等到霍俨州拿着饭盒回来,就看到自家屋子里,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正正襟危坐着,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