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她的声音哽在喉头。
隆兴帝微微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看到她的一瞬亮了起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枯瘦如柴的手指上,那枚象征皇权的龙纹玉扳指显得格外沉重。
襄宁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近些...让朕好好看看你。
襄宁疾步上前,在龙榻边跪下。她强忍着泪水,却还是在握住隆兴帝的手时感到一阵刺痛——那曾经执笔批阅奏章、挽弓射猎的手,如今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太医令王景和跪在一旁,额头抵地:陛下今日精神稍好,特意召长公主殿下入宫...
王太医,襄宁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究竟如何?
王景和的身子伏得更低,声音颤抖:臣...臣等已竭尽全力...
罢了...隆兴帝轻轻摆手,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他看向站在角落的大总管夏守忠,赐座...让长公主坐下说话。
夏守忠眼窝深陷,眼角通红,显然多日未曾安睡。他亲自搬来绣墩放在龙榻旁,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你们都退下吧,隆兴帝虚弱地命令,朕与长公主...有话要说。
待殿内只剩兄妹一人,隆兴帝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卸下了帝王的面具。他示意襄宁长公主再靠近些,声音低得如同耳语: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御花园捉迷藏吗?你总是躲在母后最喜欢的牡丹丛里...
襄宁长公主的眼泪终于落下:记得...皇兄每次都能找到我。
因为...只有你敢踩母后的花...隆兴帝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随即被一阵咳嗽打断。襄宁长公主连忙扶他起身,拍着他的背,直到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去。
隆兴帝靠回枕上,喘息着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先帝驾崩时...若非你周旋于诸王之问...
皇兄不必说这些。襄宁长公主握紧他的手,我们是兄妹。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提醒着时问的流逝。隆兴帝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那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襄宁,朕的时问不多了。他突然说,声音出奇地平稳,朕已决定...传位于四皇子雍王。
襄宁长公主心头一震。虽然朝野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隆兴帝确认,还是让她呼吸一滞。
雍王勤勉克己,精通政务,是合适的储君人选。隆兴帝继续道,但朕担心...其他皇子未必心服。
他紧紧握住襄宁长公主的手:调动北衙禁军的信物...朕已让宣城侯将它交给你。若有人胆敢阻挠新君继位...
襄宁长公主取出怀中的玄武鱼符,那冰凉的鱼符仿佛有千斤之重:皇兄是要我...
做雍王继位的助力。隆兴帝直视她的眼睛,雍王虽精明勤勉,但其余皇子背后都各有倚仗,朝臣们也各有心思,雍王需要有人扶持。你是朕唯一信任的人!
襄宁长公主的指尖微微发抖。这枚鱼符意味着无上的权力,也意味着无尽的风险。她想起两天前那场宫变,鲜血染红了紫宸殿外的白玉阶。
臣妹...她深吸一口气,定不负皇兄所托。
隆兴帝露出欣慰的神色,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一抹刺目的鲜红出现在他苍白的唇边。襄宁长公主慌忙用帕子替他擦拭,却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夏守忠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