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城的路上,四人都格外沉默。倒悬塔中揭示的真相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连拂过林梢的风都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白梵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前的蓝色幻方——自从离开倒悬塔,这护身符就持续散发着异常的温热,仿佛在呼应着那个关于“钥匙在心跳里”的预言。
将李清诠送回文献阁、罗文忱前往节点巡查后,白梵与林汐瑶在岔路口停下。少女轻轻按住他握着幻方的手:“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商量逆星镜的事。”她剑铃上的星斗纹路在暮色中微微发亮,“有些答案,或许就在你身边。”
这句话在白梵脑海中盘旋,直到他踏进白家老宅。当满阶桃花映入眼帘时,他突然明白了林汐瑶的暗示——二十年前那场改变姑母命运的影气暴动,恐怕从来都不是意外。
白家老宅的庭院里,桃花落得满台阶都是,踩上去软乎乎的,风一吹还会打着旋儿飘几片到石桌上。
白若云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枚锈迹斑斑的银钉——那是“影钉”,通体泛着点淡淡的黑芒,钉身上刻着压魄力的逆纹,当年就是靠它自封了御魄力。石桌上还摆着盏星斗铃,是白梵小时候最宝贝的玩具,铃身的纹路都磨得看不清了,可晃一晃,依旧能发出脆生生的响。
“若云。”
柳岱瑶提着食盒走进来,淡绿色的衣裙上沾了好几片桃花瓣,她顺手拂了拂,走到石桌旁坐下,“给你带了刚做的桃花酥,加了凝香晶粉,能缓一缓你体内残留的影气。”白若云抬头,眼底那点淡蓝的微光闪了下就没了,很快恢复平静。她放下影钉,接过油纸包着的桃花酥,指尖触到油纸的暖意,轻轻叹了口气:“多谢岱瑶……这么些年头了,你还总惦记着我。”“咱们是挚友啊,还说这个?”柳岱瑶瞥了眼石桌上的影钉,眼神沉了沉,“自从你把影钉自封的事说开,白梵那孩子就老自责,总觉得是他拖累了你。你就没想过,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他?”白若云拿起星斗铃,轻轻晃了晃,铃音脆是脆,却带着点说不出的滞涩——那是当年自封魄力时,不小心沾染上的影气闹的。她目光飘向院子深处,像是隔着好些年的光阴,一下子就回到二十年前了。
那年白梵才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胆子却小,还天生体质特殊,能敏锐感应到影气,也正因为这个,才成了厄隐先知那帮人的目标。
青城那场少见的影气暴动,根本就是冲白梵来的。当时厄隐先知的追随者杨纵尘带着一群影蚀者闯进白家老宅,影气跟泼了墨似的漫过来,所到之处草木都枯了,器物也锈得厉害。
白梵被影气困在墙角,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紫,太阳穴那儿隐隐发烫,那是Nt标记的雏形,眼看就要被影气蚀了心智。
白若云那时候在青城也是数得着的御魄者,淡蓝色的御魄力一放,能净化大片影气。可杨纵尘早有准备,他掏出一枚“缚魂锁”,用白梵的性命要挟:“白若云,要么看着这孩子被影气吞了,要么就用影钉自封你的御魄力。从今往后你就是个普通人,再也动不了御魄之力,我就放他一条生路。”影钉自封哪是简单压制魄力啊,那是要永久伤了魄海的。往后不仅动不了御魄力,还得被影钉上的逆纹反噬,常年被影气缠身,那疼简直能把人熬死。
白若云看着墙角快撑不住的白梵,心跟被刀子剜似的疼。那是她兄长唯一的孩子,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宝贝,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我答应你。”她没半点犹豫,伸手接过杨纵尘递来的影钉。指尖刚碰到钉子,刺骨的寒意就顺着经脉往上爬,影气跟毒蛇似的往身子里钻——凉得刺骨,疼得钻心。
她当着杨纵尘的面,把影钉钉进了自己的魄海穴位。淡蓝色的御魄力瞬间涨起来,又猛地缩回去,被影钉的逆纹死死压住,最后化作一缕缕青烟散了。她浑身疼得直打颤,冷汗把衣衫都浸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死死盯着白梵的方向,直到看见杨纵尘带着影蚀者走了,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