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秦浅(2 / 2)

玫瑰戟 雁衡去 1376 字 4天前

谢苓的目光缓缓落回他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张将军。”

“现在,你还要本宫给你一个说法吗?”

……

主帅大帐内,满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秦浅被平放在一张行军榻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他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乌黑的血液正不断向外渗出,触目惊心。

萧芷薇被快马叫了过来,手持金针,神情专注地为她施针,试图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减缓毒素的蔓延。

“殿下给的解毒丹已经起了效用,保住了她的心脉。”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箭头上的毒太过霸道,必须尽快将箭头取出,否则,这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她说着,便伸手要去解秦浅胸前的甲胄。

可就在她的即将触碰到甲片时,原本昏迷不醒的秦浅却猛地一颤,眉头紧紧蹙起。

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竟是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胸前的衣甲。

萧芷薇一愣,手上动作顿住。

她又试了一次,秦浅的反应却更加激烈,上的力道也更大了几分。

那是根植于骨子里的防备与抗拒,就算人都快没意识了,也一点儿都没放松。

谢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眸色渐深。

她挥了挥手。

“你们都出去。”

“芷薇,留下。”

帐内的几名亲卫与医师闻言,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退下。

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还有那昏迷中依旧挣扎不休的秦浅。

说罢,她缓步走到榻前,蹲下身。

她没有去看秦浅的脸,目光落在秦浅那只死死攥着衣甲的手上。

她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覆盖上秦浅冰冷的手背。

然后,用一种温柔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将那紧攥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最后,她的手落在了厚重的军士战袍的系带上。

一层,又一层。

随着甲胄与战袍被缓缓解开,眼前景象,让一向见惯了各种伤势的萧芷薇,也不由得愣了愣。

战袍之下,并非寻常士兵贴身的里衣。

而是一圈又一圈,被紧紧缠绕在胸前的,早已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的粗布条。

那布条缠得极紧,几乎要勒进皮肉里去,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完全掩盖住布条之下,那属于女性的身体曲线。

“唔……”

或许是牵动了伤口,又或许是终于感觉片刻放松,榻上的秦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

她迷茫地睁开眼,视线还未完全聚焦,便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当看到自己胸前大敞的衣襟,以及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束胸布时,瞳孔骤然紧缩,神情又惊又怒。

她猛地想要坐起,却因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别动。”

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秦浅浑身一僵,缓缓抬头,对上了谢苓那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惊奇,没有鄙夷,仿佛她早就洞悉了一切。

谢苓的动作没有停下,她拿起萧芷薇递来的剪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些缠得死紧的布条。

“我知道你是女子,现在可以好好治伤了吗?”

秦浅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而又认真的神情。

那眼中的惊慌,竟就这般一点一点地慢慢消散了。

仿佛一个背负了万斤重担的旅人,在行至绝境之时,终于可以放下一切。

萧芷薇手脚麻利地清理着伤口,取出箭头,敷上最好的金疮药。

整个过程,秦浅都咬着牙,一声未吭。

待一切处理妥当,萧芷薇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二人。

良久,秦浅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末将……罪女秦浅,叩见公主殿下。”

她挣扎着想要下榻行礼,却被谢苓伸手按住了。

“原昭武校尉秦怀山之女。”

“家父秦怀山,曾任北境昭武校尉,麾下有‘秦家军’三千,皆是与我秦家世代相交的乡亲子弟。”

“三年前,北漠来犯,金川河一役,我父率军为先锋,与敌血战三日,力竭被俘,拒不投降,被……被北漠王庭斩首示众。”

“我六位兄长,皆在那一役中,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秦家满门七子,一夜之间,尽殁。”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朝廷发来抚恤,只说父亲……指挥失当,致使全军覆没,功过相抵,不予追封。”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