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栋,那个当初被他们暗中嘲笑“傻气”、“窝囊”的巡抚,硬著头皮买了半成分成的吴栋。
竟然这么快就又拿到了分红。
还“丰厚”
丰厚到能立刻拿出来修港口船坞
那他们当初拒绝的,哪里是区区百万两银子的份额,分明是一座唾手可得的金山。
悔恨如藤蔓,从他们每个人的心生发,直到他们的肠子,將他们肠子都染黑。
叶家主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
赵老太爷更是眼前发黑,咬著牙直嘆气,站立不稳被家僕慌忙扶住。
他们仿佛看到白的银子长了翅膀,从自己眼前飞走,落入了吴栋和津门总督的口袋,甚至飞进了皇帝的內帑。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们当初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毕竟之前没有过经略,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官职到底得是何人胜任,又有怎样的调度之能。
只当贾环陛下宠臣,特设职位用作履歷而已。
因此对贾环提议,只当新官虚政,没当实业去做。
“诸位老爷,”阿福的声音適时响起,带著送客的意味,“天寒风大,还请回府歇息吧。
诸位的心意,国公府上下铭记。
若將来辽东、勃海再有新项,定会优先知会乡邻。”
这话说得漂亮,却等於画了个遥遥无期的大饼。
但其实阿福已经將出路点明。
吴栋得了钱,去投了港口和船坞。
反过来,他们也可以给朝廷投钱,反过来朝廷再给实业分成。
至於他们到底想没想到,愿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著那扇依旧紧闭的角门,再看看阿福那客气却冰冷的笑脸,赵老太爷等人彻底明白了。
他们连贾环或林黛玉的面都见不到。
当初他们不屑一顾的机会,如今已高攀不起。
那位年轻的定国公,早已將他们这些地方豪族,远远拋在了身后。
“叨,叨扰了。”赵老太爷声音乾涩,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由家僕扶著,失魂落魄地转身。
其余人也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爬上各自的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伴隨著车內隱约传来的、压抑不住的捶胸顿足的长吁短嘆,渐渐消失在登州深秋的街巷尽头。
角门內,抄手游廊下。
林黛玉披著一件素锦镶毛斗篷,身姿如兰,静静坐在那里。
她並未去看门外景象,只听著阿福低声的回稟,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通透的笑意。
她转身,对坐一旁的薛宝釵和秦可卿轻声道:
“走吧,库房新到了一批苏绸。
听说凤姐姐她们要来了,给兰哥儿和巧姐儿裁冬衣去。”
语气平淡,仿佛门外那场关乎巨额財富的赔罪,不过是秋风吹落的一片枯叶。
林黛玉起身,脚踏落叶,酥烂落叶发出碎裂的声音。
薛宝釵道:“听说珠大嫂子也要跟来呢。
真不知当时是谁说的不让兰哥儿跟著过来。
这么一眨眼,都过来了!”
林黛玉拉著秦可卿的手,对薛宝釵道:“你可別当著珠大嫂子的面讲这话。
她脸皮薄,你跟她说两句,惹她急了,她回你一万句呢。”
“哦你怎么知道”
林黛玉笑道:“你忘了她和凤姐姐拌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