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长水市第一人民医院,顶层VIP病房。
吕晓横像一具木乃伊,被固定在病床上。
他的脖子被冰冷的金属支架锁死,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一张惨白浮肿的脸。
他单手举着手机,姿势别扭,声音嘶哑地讲着电话。
良久。
他挂断通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随即,他转动着唯一能动的眼珠,望向窗边那个悠然自得的身影,费力地比出一个大拇指。
“林……林少……”
他一开口,就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他妈真是个神仙!”
“我刚按你教的说辞,通过我家老头子,往上面汇报了。我说……我是一时糊涂,被龚天明那孙子当枪使了,现在后悔莫及。”
吕晓横的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对林楠近乎崇拜的敬畏。
“结果……你猜怎么着?”
“老头子说,这次的事,上头暂时只会处理我手下那几个顶罪的马仔!火……火居然没烧到我身上!”
“……等风头过去,我给那几家一笔足够丰厚的安家费,估计这事……就算过去了!”
窗边。
林楠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与吕晓横的惨状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除了额角一小块不起眼的擦伤外,他身上再无半点伤痕。
车祸发生的前一秒,他早已扣紧安全带,双手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将自已牢牢固定。
一切后果,尽在算计之中。
此刻,他正拿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
刀锋稳定,果皮连贯成一条不断裂的长线,垂落而下。
他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不是在经历一场惊天阴谋,而是在享受一个悠闲的午后。
听到吕晓横的话,他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林少,牛逼!”
吕晓横激动得想要坐起来,却被脖子上的支架死死卡住,只能徒劳地晃了晃脑袋。
“我老头子……他刚才在电话里,还特意提了你!”
“他说,林家的这个小子,是个人物!”
“他让我……让我以后在长水市,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一切,都听你的!”
林楠削苹果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心底的轻蔑,又浓了一分。
吕成斌。
那个在红墙内以“笑面虎”著称,一辈子没掌握过绝对实权,却靠着惊人的人脉和手腕,让任何巨头都不敢轻视的老狐狸。
看人,倒是看得准。
可惜啊……
一世精明,却生出这么个连半点城府都没遗传到的蠢儿子。
林楠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转过身,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别恭维了。”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沉了,谁也活不了。”
“他不是看好我,他只是在赌,赌我能带着你这条小命,从这片旋涡里游出去。”
这番话,毫不客气。
吕晓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因为他知道,林楠说的也是事实。
林楠将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让你办的事,办妥了?”
吕晓横闻言,精神一振!
那股属于吕家大少的纨绔和傲气,终于回到了他脸上。
他昂着缠满绷带的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林少,你放心!”
“早就安排好了!绝对万无一失!”
“很好。”林楠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次的局,我亲自操刀。”
“你只需要做一些最简单的事,别再给我掉链子。”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记住,我们现在是受害者。”
“两个被龚天明蒙蔽,差点被卷入一场可怕阴谋,最后侥幸因为一场‘意外’车祸才被放置到一边的可怜虫。”
“演好你的戏。”
“没问题,林少!”
……
与此同时。
龙都。
距离钢筋水泥的市区两百里,丛林深处。
某绝密军事指挥中心。
这里是大夏军方九巨头,其中之一,刘建军的栖所。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从这看似寻常的密林里发出。
地底百米,巨大的环形指挥大厅内,只有冰冷的机器运转声。
正中央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戎装的老人。
刘建军。
他面容刚毅,眼神如鹰,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蕴含着足以焚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在他的面前,站着两个身姿笔挺如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