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当再生砖在全国流行,甚至大学建筑系也开设了再生砖学时,我却出人意料地没有选修这门炙手可热的学科。我似乎刻意回避着它。但我在专业之外,仍保持了对它的关注—或者说警觉。同班的一位女同学则对此深深着迷。她是城里人。她知道我是灾区来的孩子,时常来找我一起讨论再生砖及其相关问题。

“在你们那儿,是否每座新房子里都有那样的声音呢?”

“只要是再生砖砌的,没有疑问,砖缝间就会像泉水一样汩汩流淌出死去的亲人们的声音。”

“真美啊。我的感觉是,人完全融入自然,自然也与人合为一体了。”

“但你不认为,二者是怀着彼此仇恨的心态,勉强结合在一起的吗?”

“这难道能说是勉强吗?”

“以一种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方式,被动地捆绑在一起,就像明明知道是毒药,也不得不喝下。人生大抵不过如此吧。”

“但这的确是艺术,或者说是超艺术……那不也是毒药吗?将生与死凝固在一块儿。这太令人羡慕了。”

“艺术?呵呵,你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我的心脏至此已“怦怦”地快要跳出狭窄的胸腔。父母传下的血液在我的身体中激**。我这时想的是把这女孩剥光,在一堆再生砖上狠狠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