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裴笑道,“意思是你准备改做合法生意了?是运石油还是人口?”
“所以我放弃了洲际高速公路,选择了—”白叶点着地图,“另一条路线。”
薛裴先是匆匆瞄了一眼,继而坐正了身子,仔细看了几秒:“绿海?我的上帝,你让你的车队穿越绿海?”
“钱不好赚,薛,比起遭遇圣骑士团,我宁愿选择穿越绿海……”白叶耸耸肩,“要不然就是绕路一千五百公里—实际上我现在就打算这么做,如果连你也没法帮我的话。”
薛裴突然之间就有了兴趣:“哟,这么说,你在穿越绿海时遇到了麻烦?”
“那可是绿海,”白叶道,“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那里可全都是麻烦,土匪、沼泽、野生狼群,满山遍野的毒花毒草。”
薛裴一字一顿地说:“你刻意少说了‘红脸’。”
“是的,那就是你需要解决的‘专业问题’了。”
“你要我去绿海杀红脸?”薛裴笑出声来,“这听起来像是个终生合同啊。”
“并不是全部,”白叶朝桌面比了比,把薛裴的目光又拉到了地图上,“这里是巴布里托尔,一个只有三百人的小镇,是我那小小商贸路线的必经之地,从镇子向东,是绿海中公认最安全的区域。但最近我的车队连续遇到了多次袭击,联系突然中断,车和货都在,人却都死光了,只有尸体被送了回来。”
“是当地匪徒?”
“尸体上布满了野兽的抓痕,法医说是某种小体形红脸所为,但奇怪的是,没有齿痕,没有任何被啃咬过的迹象。”
薛裴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她点了点头,“红脸只有在饥饿时才会主动袭击人类,你遇到的情况确实有些奇怪。”她稍作停顿,“是什么样的抓痕?你亲眼见过吗?”
“皮开肉绽,连肋骨都翻过来了。”
“嗯……”薛裴托起下巴,“雄性的小体形红脸多为幼仔,就像打仗中常说的‘斥候’,一般都成群行动,收集食物或者巡视领地,但问题是它们的爪子并不锐利,更别说伤及骨头了。雌性红脸的体形都不大,有些品种,比如‘卫兵’的战斗力很强,但它们通常只在守卫巢穴或者保护幼仔的战斗中亮相。你的人也许不小心闯入了某个群落的后花园……等等,是谁把尸体送回来的?”
“最先发现者,应该是巴布里托尔的居民,”白叶又点了点地图,“他们把尸体交给路过的装甲巡逻队,有中国人的,也有俄国人的。另外,我的人肯定是走大路,不可能经过红脸的领地。”
“唔,”薛裴拍拍椅子的扶手,一脸无奈地道,“那也许是什么新品种吧?你也知道的,红脸的进化速度已经超越生物学家的想象力了。”
“有人说这些……”白叶皱了一下眉,“‘怪物’,迟早有一天会毁灭人类,你觉得呢?”
薛裴笑道:“等黑市上一斤消毒过的红脸里脊肉掉到一百五十元以下时,我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我可没那么乐观,”白叶一本正经地道,“这条线路关系很多人,关系他们的饭碗,关系他们的家庭,关系他们能不能稍微像个正常人那样在这个艰辛的世界坚持下去。薛小姐,也许你并不喜欢我的生意,但我……”
“别,”薛裴摆摆手,“我并不讨厌走私货。”她指指自己的腕表“我讨厌的只是走私背后的肮脏勾当……腐败、贿赂、色诱、暗杀诸如此类。”
“我不运毒品,也不贩卖人口,”白叶稍稍显得有些激动,“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薛小姐,我可能是在卡奥斯城搞走私的所有人中,最有原则的一个。”
“你话题扯远了,白先生。”薛裴颇不屑地道,“由于晚上六点半我还有个小小的约会,所以我想稍微加快些谈话的节奏……简单地说,你想让我帮你确保走私路线的安全,是这样吗?”
白叶摇摇头:“确保安全有很多种方法,我可以打点一下周遭的部队,或者给每辆车加派点人手,要不然就是买台驱逐机甲护航。但我说了,我是个生意人,我是个只对自己了解的东西投资的生意人。”他顿了顿,“现在的情况则是,我对袭击我车队的对象一无所知。匪徒不会抓挠尸体,红脸也不会袭击车队,无论我往里面砸多少钱,都是冤枉钱,因为我根本就不清楚站在我对面的是谁,或者……是什么。”
“听起来你应该请个私家侦探,”薛裴撇撇嘴,“要我帮你介绍一个吗?”
“如果有侦探比你更了解红脸,我会考虑的。”
“喏,那你应该再叫个生物学家。”
白叶耸耸肩:“如果他会使枪的话。”
“那还得再雇一个保镖。”
“还要是个懂得在绿海野外生存的保镖。”
薛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难怪你找上了我。”
“对,因为你是一个有特种兵技能的拿着枪的生物学推理专家,”白叶微微笑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这个工作。”
薛裴暗自承认,这项任务对她还挺有吸引力—主动袭击人类的红脸,留下车又不拿走货物的匪徒,还有冥冥之中,透过女性第六感才能察觉到的、隐藏在表象背后的“诡异”。
“老实说,我兴趣不大,”薛裴托住腮帮,“我在卡奥斯城的外区担任一支恶魔猎手小队的队长,有数不清的麻烦需要解决。如果我想去找几只红脸练练筋骨,我宁可选择去电子游戏厅,一块五毛钱可以让我玩上一下午。”
“五十万。”
“不不不,”薛裴将刚才一直捏在掌心的鬼种子果实连壳丢进口中,一边嚼着,一边摇了摇手指,“喏,你看,我最近很忙,而且我的弟弟也……”
“外加一辆美国原装的HCV9,新款,作为……”
“这不完全是酬劳的问题,白叶先生,我想你必须明白……”
“作为我们的订金。”“我什么时候出发?”
薛裴正襟危坐,说出了进房间后的第一句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