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咀嚼与吞咽声伴着小提琴四重奏蔓延开来。
“怎么不吃?”安安停下刀叉看我,“都是按你喜欢的味道做的。来,趁热吃。”
她抬手就把刀伸到我盘子里来,替我切肉剔骨。大号牛排刀,插在尸体心脏处的牛排刀!刀锋上的光芒宛如油滴,随着烛火跳动着,一颗一颗地淌下来。血水四溅,像喷射着的黄石公园火山。
“我……我自己来吧……”我勉强开口,喉咙却干涩沙哑。
牛排刀提在手里重得很,我慢慢用力,操纵僵硬的手指紧握住刀柄。刀柄据说是由某种高级木头制成,枫木或者胡桃木?我这会儿完全想不起来,总之价格不菲。这样昂贵的刀插进胸口是何感觉?是否如传说中的绝世宝剑,心脏被剖出时,人还来不及感到痛?我的指尖微微用力,刀尖轻易没入五成熟的嫩牛排中,像摩西分开红海,尘归尘,土归土……突然,墙上钟声大作,我手一抖,牛排刀从指间滑落,“砰”的一声钝响。
《婚礼进行曲》残酷无情地炸开寂静,恍如全副武装的地球部队入侵潘多拉星,把白衣小天使们像扔燃烧弹一样抛满每一寸空间。
我满脸冷汗,背脊冰凉,鼓起勇气抬头看钟,七点整。
“怎么搞得你,心神不宁的。”安安对我皱眉,弯腰去捡刀。我堆起脸上的肌肉对她假笑,为避免解释,匆忙从盘子里挖起一大块沙拉往嘴里塞,却差点被腌橄榄呛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