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冠明鉴就觉得这眼皮就睁不开了,身体也快散了架般,脚下如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开。
迫于无奈下,他迷迷糊糊地就找了个被海水把陆地阻隔开来的礁石,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寻找到的小玩意就迷迷糊糊地躺倒睡了起来。
恍惚间,港口处遇袭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眼前……
渤辽市的海边港口上,冠明鉴和士兵戴着帽子,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
他们想要混在人群当中混上前往盐津市的船,那样会省很多的路程……
港口上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准备前往共和国南方躲避丧尸的难民。
冠明鉴和士兵混在人群中,偶尔抬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们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更担心南下任务的泄密。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人群开始慌乱起来。冠明鉴和士兵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他们立刻混入人群中,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远处,几名军官带着一队士兵正在快速向他们走来。
“我们收到最新消息,有科技会的奸细混在难民当中,意图混上船舶到达盐津市,对我共和国临时首都金陵总部进行渗透和间谍活动。现在,在场的所有难民自觉排好队,接受我们的审查!”
军官一说完,立刻有几十名士兵小跑着过来分隔开人群,把难民们组织成了十多个小的矩阵。
偌大的港口之上,所有的难民都排列整齐地正在接受着官方的排查。
冠明鉴此刻心中只道不好,怎么这种事偏让自己赶上了?早知道就不贪图省劲,直接从阚州,滨城,临淄那边绕远路好了,现在南下的任务都有可能因为这一次排查泄密了。
眼看着盘问的士兵离自己越来越近,为首的军官正站在木板边缘往海里踢着石子,冠明鉴别无他法,只好冒险一试。
只见他背着破旧的背包就往军官的方向走,可他刚一出人群队列就被盘问士兵所拦住。
“哎哎哎,你,说你呢,你要干什么?”盘问的士兵恼怒地叫喊着,随行的士兵立刻上前拦住了冠明鉴。
军官此时也被这边的声响所吸引了,缓缓向他们走来。
“长官,我找那位长官,我认识他……”冠明鉴语气焦急地说道。
“哦?找我什么事?”
军官饶有兴致地盯着冠明鉴看。
只见冠明鉴点头哈腰地憨笑着说道:“长官,你难道不记得我了么,咱们当初在同一个军校里,互相见过面啊?”
“哦?”军官满脸诧异地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你是?”
“我是小李啊学长,你忘了?当初军事对抗的时候,咱俩分在了一个小组……”
军官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在脑海中极力地回忆着,可还是不太能想得起来,自己对这个人好像有印象,但好像也并不认识。
他慢慢地走进冠明鉴,想要仔细地一探究竟,可正当他距离冠明鉴只有五十公分的时候,冠明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一把就揪住了他,把他扼制在怀里。
“别动别动!都别动,再动我就弄死他!”
冠明鉴掐着军官的脖子,恶狠狠地对在场的拿枪对准他的士兵们说道,他随行的士兵也立刻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跟了过来,挡在了冠明鉴的身前。
“好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奸细……”
“闭嘴,你别说话!”
冠明鉴直接上去就狠狠地抽了军官一耳光,军官也不敢再挣扎了。
眼见着士兵们越围越多,冠明鉴知道,再这样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他立刻扯下来军官胸前的手雷,然后拔出保险塞到军官兜里就把他推向人群中,随行的士兵也快速地朝着人群开枪,此时也顾不得无不无辜了,弄得越乱越好。
眼见着场面逐渐混乱,冠明鉴二话不说就带着随行士兵一头扎到了海里,越游越深,越游越远。
渤辽市的士兵们也立刻赶了过来,朝着海里就是一顿扫射,没一会,海面上就浮现出数团血雾。
“死了死了,应该是打死了,先不管他们了,去救赵营长!”
在这名士兵的提醒下,所有的士兵也都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即检查起了长官的生命体征……
冠明鉴满脸疲惫地游到了海中的孤礁上,他是背着所有的包括血清研究报告在内的装备,拖拽着受伤的士兵一路游过来的。
当他把随行的士兵放躺在礁石上之时,一摸他的呼吸,俨然停止了,再摸脉搏,也再也没有了跳动。
冠明鉴长长地叹了口气,为士兵合上了双眼,随后又背着他把他投掷到了海里,让他的遗骸顺着海波渐漂渐远。
他甚至都没法掩埋他,海葬是自己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体面了。
往后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突然,冠明鉴马上又想到了血清研究报告和无线终端,他立刻打开背包查看,好在防水准备做得很充分,所以装备都没有被海水泡坏,冠明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心了。
他没有耽搁,而是继续背着背包向金州县的方向行进。
现在,渤辽市的军队肯定在搜捕自己呢,金州县那边距离渤辽市区较远,在那边待着的安全系数也更高。
他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
恍惚间,只觉得一路上水位越来越高,快要把自己淹没了……
冠明鉴猛地睁开了双眼,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礁石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潮水上涨也淹没了自己的脚面,覆盖了自己身下这块礁石的三分之二。
冠明鉴坐起身来,无助地望向天空,月亮的身边,几颗孤寂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都在诉说着夜晚的悲凉。
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乡村的夜晚,天空中满天的星星仿佛可以摘下来数数。
冥想中,冠明鉴抓起来一个贝壳,借着礁石敲碎后剥出里面的肉放进口中,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直到他搜寻到的东西全都吃完后,他才停止。
现在他差不多已经失去味觉了,乱吃点东西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好让他有力气继续走下去罢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海风吹过,又使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停了几秒后便毫不犹豫地跳进海中,游向陆地……
躲过了风口后,冠明鉴便又开始了他的远行。
他从渤辽市的金州县出发,行走了接近两个月后到达了依旧靠着海边的卢龙市,这里已经是北部区的边缘了,再往南走就到达中部区了,而金陵的位置则是在东南区。
在这两个月里,他又与任潇潇进行了三次会话,她一直都是与桓承主席单线联系,从她的口中,冠明鉴也总算得知了桓承的最新指示。
之所以一直沿着海岸线行走,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地点后在合适的契机等待着直属于共和国金陵总部的军舰前来接他。
单靠着冠明鉴凭借个人力量走到金陵显然已经不太现实了,沿途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很可能会导致南下任务最终功亏一篑。
其实当冠明鉴走到北部区的边缘之时就已经是胜利了,在卢龙的近海边缘,来自共和国总部的军舰可以直接前来,而不需要通过任何的关口审查,这也保证了任务的机密性和不外泄。
前来接冠明鉴的军舰是曾经隶属于共和国东海舰队,现在直属于共和国总部的明远舰。
明远舰的舰长陆云凯更是冠明鉴的老相识了,他们曾经是共同在常山军科大学接受军事理论教育的校友,后来冠明鉴回到了S市担任防卫军的营长,而陆云凯则来到了东海舰队服役,两人一别就是三年。
明远舰停泊在卢龙市近海外围的一处天然港湾中,他们派出了一支小艇前来接冠明鉴过去。
当陆云凯再次见到冠明鉴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个衣着破烂,满脸胡子,皮肤黝黑,蓬头垢面的人,他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流浪汉。
“云凯,是我,冠明鉴!”
陆云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快步走到了冠明鉴的身前,“真没想到是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冠明鉴笑了笑,“一言难尽啊……”
陆云凯看着冠明鉴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两人曾经一同在常山军科大学学习,那时的冠明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可现在却变成了眼前的这副惨状,可想而知他这一路上的艰辛和坎坷。
身穿洁白海军军服的陆云凯径直走上前去,不顾冠明鉴浑身脏兮兮的一身怪味,紧紧地抱住了冠明鉴,眼中泛起了泪光。
“兄弟,你受苦了。”陆云凯哽咽着说,“真不知道你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好了,你终于安全了,我带你回家。
听着陆云凯的话,冠明鉴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一路上他承受了太多太多,枪林弹雨的生死考验,战友牺牲在眼前自己却无法为他收尸的愧疚,以及无数个孤寂的夜晚自己的彻夜难眠……
他真的太累,太疲惫了……
他也同样用力抱紧了陆云凯,“嗯,回家了。”
他们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良久之后才缓缓分开,随后陆云凯带着冠明鉴登上了明远舰。
在舰艇上,冠明鉴洗了个澡,换上了舰艇上备用的军服后总算恢复了点人样。
换好衣服后,冠明鉴便在舰艇餐厅吃了顿陆云凯精心为他准备的热乎乎的饭菜。
尽管只是海军专用的一些罐头食品,可在冠明鉴的眼中,那也是丰盛无比的佳肴了。
陆云凯在忙着规划立刻返回金陵总部的航线图,所以没有顾得上冠明鉴这边,他现在确保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返回,避免节外生枝。
明远舰上的所有士兵都对共和国绝对忠诚,这点可以放心。
陆云凯担心的就是半路上会遇到科技会已及外国势力的拦截。
为此,共和国金陵总部也和陆云凯交了底,必要时他们这边可以出动导弹支援……
夕阳西下,天边的余晖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金黄。
冠明鉴独自一人漫步在甲板边缘,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干净整齐的海军军服,军衔也沿用的是他末日前的等级–少校军衔。
微微的海风徐徐地吹拂着他的衣角,带走了他心中的疲惫与沉重。
他站在甲板边缘,望着目光所及之处绝佳的海景,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海风轻拂脸颊的温柔。
甲板下的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大自然的摇篮曲,让他感到无比的宁静与安详。
他缓缓地走到船边,俯瞰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仿佛给大海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海鸥在天空中自由翱翔,欢快地鸣叫着,给这宁静的傍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共和国的前途已经很光明了……”
冠明鉴满心愉悦地畅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