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重复牺牲的时间，是对“Destation”病毒作战的最黑暗的年代，西历9673年的夏日，早已动用大规模核武器的人类正在面临核冬天带来的阻碍。天空频繁闪烁雷电的云层中，饱含着爆炸声和粉尘，雨点、雪花落在脸上都是黑色的。可往往是这样即将结束的黑暗年代，却让我的内心无比沉静。

就是这样的前提下，即将爆发的洛杉矶会战正在筹划中。

然而就是这样的日子，“你醒了。”远东地区的战争学院，富有东洋特色的温泉旅社里，我坐在院子里。“上级抽调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来……”HK417揉着眼睛醒来，我和她编号相近。“不是来干嘛的，调查战争学院的内情没什么意思。”我把互相猜忌换成调查内情。

“那报告哪方面你怎么糊弄呢？”

“随便写呗，就用上次调查京海学院的数据，改掉一些咯。”

HK417不领情，“你给我起来，温泉把你泡软了是吧，晚上就去调查！”

“我不想去……”

“你是组长还是我组长！”

我犟不过她，我只能在傍晚潜入。

西历9653年6月15日，最终圣战打响后的第五个月，漫天的鹅毛大雪落下冰华地垂落。“HK400兵团的各位兄弟姐妹们，明天就到我们出战的时刻了！我们定当全力以赴！HK400兵团愿生死与共！”

“HK400兵团愿生死与共！”HK416依然记得那一天的誓言，我在他深层的记忆里也寻到了他那时候复杂的心情，牺牲在所难免，只不过那样大的牺牲换来了他人的冷眼旁观，这对一位经历生死分别的战士来说无疑是伤害极大的。

“怎么了？哥哥。”HK417对HK416的称呼从来都是这样，“大家刚结束了战前宣言，难道只有哥哥拖拉着脸吗？”

“我没事。”

“你是让我一边去对吧……偶尔也让我关心一下你嘛。”

“我只是在想，过去死掉的战友们是否还在看着我们。”我能感觉到自己作为人类的部分逐渐地显现，对于作为兵器的自己越来越恐惧。

“别担心，他们有好好的入眠。”

现在，西历9782年2月12日，半夜。我点亮台灯，关闭自身的肤质投射装置，“只有钢铁模样的自己可以使得内心沉静下来。”HK416的自述是这样的，接下来应该是寻声过来的Valkyrie，这个出世未深的女孩子也对他产生了一丝一毫的情愫。

“连年的战争让战斗人偶们从‘意识基础’的束缚里挣脱出来，连续的牺牲让我们这些兵器具有了人情味。”这是他在自己的纸质笔记本经常写的话，只不过他的行为貌似依旧机械而冷淡，我决定至少要在既定的历史里找到改变，我还要将加柃莜雅带回来。

我大概也是感同身受，用自己的手抚摸在自己打胸口前，“怎么了？我听到你醒来了。”门外探出一个白毛，“就以为你是失眠了。”

“有点吧，想起来些过去的事情……”我再度意识到他在敷衍地回答，“不，我也刚好在想着以后的事情。”

“是新的任务吗？我听梅姐姐说HK系的战斗人偶很忙，一般一年多就要做新的任务。”Valkyrie提着油灯走进来，坐在我旁边。

“我们本来是用于战争的，战场上的那种反应能力用于这样的日常并不是很适应，所以我大概会继续调往战场吧。”我低下头来，新的剧情需要这样去告诉她。

Valkyrie笑起来：“我和你差不多的嘛，都是因战争而生的人。”

“你这样说是要和我一起走吗？”

“不了，我放不下梅姐姐。”我很明确，只要带走她，她就不会迎来灭亡的结局。RG40的悲剧是一系列的连锁，最后生存下来的只有HK416而已。

“好吧……”

“你还没问我愿不愿意呢。”

“那你愿不愿意呢？”

“我当然是愿意的，我也想和你离开这里，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梅姐姐对我太宠溺了。”

我躺下来，“用过分一点的话形容就是出于对你的愧疚，才用好的一面来掩盖她的目的。”

“这一点我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Valkyrie接着说：“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我要去接我的妹妹，为了防止她落入其他人之手，我就必须要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和你所说的一样，大概一年吧……”

“那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啊，我会找到一些新的东西和你分享的，HK416也很愿意听我说话吧。”

“嗯……”

西历9782年2月14日，在彼方兰工业区服役结束，任期也没少给工业园负责人惹麻烦。我抓抓头，接过梅西沙的毕业文件：“快点……Valkyrie，出来和HK416上尉说再见吧。”

我等到了那句“再见”，然后乘坐直达洛杉矶新城的航班。

“416……”

“你小子怎么又跟过来了。”

“你别误会，我这次和你执行的不是同一个任务。”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我前面的AR-15，“我也不知道你要去执行什么。”

“你少来，你这人经常说反话的，完全不能信你。”

“真的……上头这次就是让我去度假的，如果度假也算任务的话，我和你一定是不同的。”

“我去接HK417。”

“噢，好像她的轨道舱明天才会下降高度吧，要不然今晚去喝一杯？我去介绍几个漂亮妹子给你认识认识呗？”

“不了，我没你这样的闲情。”

航班在下午七点到达这座新城，城区已经搬到了原址的南方700千米外，我依旧是先去见见洛杉矶城的任务安排中心。这里的车流比上海新城和彼方兰都多，“不愧是西边科技之都工业水平为黄金时代的10%，其他城市均低于9%。”这里甚至把飞行平台作为交通工具。

“这里是中庭联盟的西科技城：洛杉矶新城，欢迎五湖四海的同胞们来到这里。”中央塔的最高处全息投影上重复的是这句话。

我在进行身份识别之后，“HK416上尉，请去洛杉矶新城中央情报处报到，再前往军备市交接权限。”眼前出现了红色的路线，我提起箱子走去。整洁的街道，蓝灰色配色的大楼，淡蓝色的3D投影，沿主街道望去红粉蓝绿配色的商铺。

“很有故事书里面的赛博朋克画风。”望着漫天的雨点砸在脸上，我把衣服设置为雨衣地走出去：虚拟肤质投射启动，开始适应雨天，雨滴模拟动画启动。

纷纷雨落在这西南大洋海岸线的一端，“今晚到明天，整个洛杉矶新城的平均气温不会超过7℃，请各位市民注意添衣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