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12966年1月6日。“‘时构’开始解体了吗?”我接到电话,织辋茗颖在那头无奈地叹气,我看着手里的芯片,暂时收住了“意识链接”的准备。
“是啊,结束了。”织辋茗颖再次叹口气,“一心创建的科研组织被识做是威胁,无奈。”她接到了希塔尼亚共和国周边国家附庸的撤销勒令,“我只是通知一下你,顺便……”她声音变细:“生日快乐~”
“哇……萝莉音……”我挂断电话。
转过身,以前的好友都来了。“生日快乐,爸妈。”打开门后,茵菲蒂亚走进来,提着一个纸袋,上面画着萌萌的幼猫。“真可爱,没想到女儿的手这么巧。”
“我都66岁了……”眼前的四十四岁大女孩满满的笑容,我不好再说。“进来吧,茵菲蒂亚妹妹。”文夏玲忙完手中的活,来玄关处。
“怎么?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吗?”我问,我真的闲得发慌,加柃莜雅也坐在一旁低着头看书。
“没……没呢。”茵菲蒂亚低着下头,耳垂处挂着蓝色的耳坠。“生日……快乐。”她的后面还站着一名和茵菲蒂亚差不多年纪的人,“我……我……是衡叶……”他不好意思张口。
茵菲蒂亚跑到我身后,抓着我的肩膀,“给你介绍一下。衡叶,衡叶·依斯克里。我的朋友,他在火星基地的进攻战中将受伤的我,从战场中心拖下来,而且他负责我装甲的修缮。”火星基地在被攻陷后,整颗星球都被锁在钢铁的外壳中。
“你好。”我伸手过去,“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火星基地战争不是我指挥的。
他不再犹豫地握住我的手,“嗯!很高兴认识你。”
我带他去客厅坐着,接着奕诺也跑来了。“家里有些工作要处理,我没来晚吧。”给他开门的是文夏玲。奕诺伸出手,抹去文夏玲脸颊上的白色粉末,接着两人相视而笑。奕诺·殷卡密提着几瓶酒走来,放在桌上,“儿子和女儿的午餐我已经做好了,他们下午还要上课,就不能来了。”
窗外飘零的白色花朵,在眼前的玻璃上开放着,五人围桌而坐,餐桌上各种小吃,各种小菜,中间放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酒过三巡,我低着头望着这丰盛的餐桌。我摇晃着杯子,撑着头喝下一丝酒。“第一次这么多人为我们庆祝生日,我很开心。”我闭上眼,看着这光景,我从未见过的光景。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就好像我们不开心似的,别用那种死鱼眼望着我们啊!”奕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我大声说。说完,就跑向沙发,一头栽在毛毯中睡去了。
“他的酒量还真没有变过……”我感慨。
夜半,我留下他们在我家住下。“怎么了?还不睡吗?”揉着眼的茵菲蒂亚摸索着走来。
“只是在构想我们的未来……拥有永生之人必然要面对的事情,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手中的绝密文件中记载着。
“嗯……”她走来,坐在我身边。“五人中,除了衡叶以外,都拥有着永生的体质。我很害怕,因为孤独会让人感到抑郁。”我盯着窗外,冷却的都市,依稀的灯光。怀中还躺着吃着指头的加柃莜雅,她今天很安静。
茵菲蒂亚渐渐地越靠越近,手搭在我的肩上。“抱歉……不要再对我有所温存。”我再次表达自己,“想必对你有感情的人看到你这样会伤心的。”我轻轻拿起她的手,温暖的掌心传递着湿润的感觉。客厅中沙发上躺着的衡叶蜷缩着睁着眼。
我接着说:“我的人生已经感受过那种感情的残留了,感谢你能当我和莜雅没有血缘的女儿,能够从那些痛苦的感情中脱离出来。”
“嗯……但是,能再让我再以追求者向你撒一次娇吗?”茵菲蒂亚带着泪色,眼角晶莹的泪珠滑下脸颊。我斜着眼看着她,深深闭上眼望向窗外。那遥远的斑斑点点的星辰,我不再想待在这里了。安抚茵菲蒂亚的感情波动,我悄悄打开窗,一跃而下。风声在耳畔,黑暗在脑中扩张。这些感情哪有那么容易随着时间下降浓度呢?反而会溶解在环境中然后逐渐被侵蚀掉。
我轻轻地把加柃莜雅的头放在枕头上,茵菲蒂亚抱着母亲睡着了。我悄悄溜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纷纷雪花降下,灯光下纯白雪花染成彩色,那公园的长椅,同样的夜半。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记起过去的一段记忆。“哀汝之早逝……怨吾之永生……”我浅淡地念出那篇诗,回想一段我和茵菲蒂亚一起努力的记忆。
西历12940年1月11日的东京。
“你怎么在这里?”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女孩,如今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我想,我可以打开你的心结。”“为什么?明明你一副谁都不想接近的样子?明明和我一样的眼神。”“我们是不是有相同的感触?就像是在同类身旁找到归宿一样?”“嗯……”当时的加玲莜雅低丧着头,看着地面层层的积雪。“原来你也喜欢这个公园啊。”半晌,她开口了,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茵菲蒂娅……”我才意识到背后坐着的人不是她。
“嗯……你对妈妈,不……加玲莜雅小姐,有着超越朋友的感情……就算在这个世界也好,在那个世界也罢……我只是单相思……”茵菲蒂娅强欢笑着,“明明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就是不懂呢?我真是没用,因为这点眼泪,这种感伤就迷茫了……”
“新年祭……再陪你去一次……”我捏捏她的脸,“结束来自你的这份感情吧。”
“嗯……”谈何容易。
西历12941年1月8日,希塔尼亚联盟法定新年。
走到富士山下,越过那一座座红色鸟居,枯枝的樱花树在风中摇曳。祭典的钟声响起,香烛的烟色在漂**,许愿箱的挂铃铛的绳子不断被摇动,带着新年的气象,包裹着无数的愿望。
裹着一身浴袍的茵菲蒂娅踩着木屐走来,半边鬓发撩起,用银色的发卡夹住,双眼带着笑意,嘴唇水润剔透。“加玲……”我定睛再看,“茵菲蒂娅……”
“嗯……走吧。”她挽过我的手。
一路山都是绽放的笑容,我也是,彻底融入了节日的气氛。“我要吃苹果糖……还有那边的糖葫芦,还有……还有。”茵菲蒂娅在小食摊点到处跑。
“谢谢你愿意陪我来玩。”文夏玲对奕诺·殷卡密说,手中握着苹果糖,轻轻咬碎糖制外壳,清脆的水果顺着味蕾刺激着神经。酸甜交柔,“好久没吃过了……你尝尝嘛。”文夏玲递到佑的嘴边。
“我不太喜欢甜东西的,酸甜交杂更不喜欢了……”他无奈地拒绝。
文夏玲瞪了他一眼,提着手包牵动浴衣蹦跳前进。“你慢点……”佑还没说完,文夏玲就崴脚了。“来,我背你。”奕诺走到文夏玲前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文夏玲铺在奕诺的背上。
“关于……那件事情,就是……”不久,文夏玲开口了。
“今天不是说好了不谈工作的吗?那件事情就暂缓吧。”奕诺背着文夏玲继续逛祭典。
在祈愿箱前,我们相遇了。“原来你们也在……”四目相对。
“你小子……可以啊。”我先带节奏。
“哥!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别……妹妹……你别解释了,你早就过了考虑终身大事的年龄了,是时候了。”我继续笑着,看着带着微微怒色的妹妹,我笑得更厉害了,“这家伙都已经40多了,还没有男朋友。我妹妹好看吧,把握好机会呀。”
“别听我哥瞎说。”文夏玲给奕诺使眼色。
我停止了笑意,“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是来许愿的……”四个人站在箱子前,投入若干硬币,摇一摇绳子,拍拍手,闭上眼,默念心愿。之后,我们去了那高台。
记忆的风夹杂着回忆的雪落在脸庞我,缓缓醒来,“你注意到了一个叫克莱斯卡的少年吗?”“我看到了,一直在我的身后追逐的他……说有一天也要成为诗人……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一切……但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但他的声音充满阳光啊,歌手一定很适合他。”
加玲莜雅噗嗤一笑:“和你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呢……”
我附和着她,“那也没什么不好。”
绚丽夜空的花朵把我拉回现实,“我一定会找回你的。”我径直向前,从高台越下。踩着风,“深藏的感情一定要告诉你。”逆风而下。在山脚下的水面上停下,冬日罕见的花瓣铺满水面,我丢出火星点燃花蕊,腾飞的火球飞向天空爆裂开绽放樱花的颜色。
在树林的尽头,白雪皑皑的山顶。“去吧,那个追逐你的人在等你……”我似乎看到了十六岁的我,说着同样的话,“和三十五年前一样的吗?”
可是,最后只看到散落地面的花瓣,剩下衡叶坐在地上。“到底怎么办。”他穿着的整齐西装也皱了许多。
“再给她一点时间。”我把他拉起来。
“嗯……”他双眼无神,接下来又是惊慌地看着我,我用手臂挡住那支飞向他的箭。箭头上残存的“天启”病毒,我的手臂被射穿。我立刻抓住衡叶的手跑起来,“你家招惹了什么仇家吗?”“什么?!大概……没有。”
箭在飞奔,一直追着我们。箭落在树林间,树木开始结晶化。
我打开手机,上面几十条未接来电。
“到底发生了什么?”街道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我拨通电话。
织辋茗颖在对面,“声称是旧希塔尼亚帝国的旧贵族发动了变权控制了首府,现在的联盟都乱作一团。”
“战争刚结束没几年,又来叛乱。”我挂上电话。回到家里,只看到文夏玲在家里。
“哥……战争又要开始了……”她哭丧着脸,冷得煞白。
“看上层的安排吧。”我把妹妹搂在怀里,“大概我又得出征了。”
“不……不要了!哥……已经够了,别回到那黑水横流的政权社会!”
我闭着眼,回想起某个人的话语。“汝肯定是为了自己而战,而吾是为了祖国后裔而战。什么希塔尼亚联盟,什么圣路易斯安帝国,都将毁灭,都将被吾亲手毁灭。”我在军队中遇到的人——旧帝国皇帝的后裔:薇诺安?伊斯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