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子泛着血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口。而他那血盆似的大口，满嘴的似刀如枪般钢牙上下交错，时不时有残忍的笑意从他的嘴角勾勒出来。

“呀啊……”她一声惊呼，浑身冒出黑烟，朝着寺庙外狂飞而去。

徐盛望着那瞬间消失的女鬼，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这么可怕吗？怎么这女鬼一见到他就怕得要命，跑得飞快，到底谁才是鬼啊。

其实他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有些怀疑，只是苦于没有镜子，不能自识。

抬起手来，徐盛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了。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突然长高了一些，没想到一双人手竟然长成了鬼爪。

看着那如同利刃一样的爪子，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再看一眼佛像，疑惑道：“这佛像怎么变小了？……不对，是我变大了。我就说为什么会莫名有股逼仄感，原来如此。”

这一年以来，他只记得自己在梦中不住杀戮，对象有人、鬼、兽、魔、妖……凡此种种，只要他曾经见过，或者幻想过的物种，都被他杀了个遍。

若要问他梦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意，其实他也不知道。或者说他当时根本不觉得杀戮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对。

在那梦里，杀戮——就如同他在呼吸。

这都是可以归类为本能的行动，并不存在什么深意。也正因为此，才会可怕。

他对梦中的自己，感到无比的陌生，无比的恐惧。

此时看到现实中的自己，似乎也变成了梦中的模样。他就有种现实与虚幻相交错的朦胧感。

哗！

冥河开始涌动，徐盛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是，这冥河涌动了一年，也没能拿他怎么办，他又怎么会在意冥河的涌动呢？

这次，当然也是一样。并不会因为徐盛突然醒来了，冥河的威力就变大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徐盛干脆连心经都不念，淡定地看着冥河涌动、黑雾升腾、黑雾消散、归于平静。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徐盛却还是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给予他痛苦的，不是冥河。而是记忆……那是他已然忘却，现在却莫名想起的……记忆。

人的记忆是一种暧昧的东西，有的时候，想要想到以前的某件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当你不想去想，想要忘记的时候，它却如潮水一样涌来，让你怎么也无法去逃避。

那是从他出生、到现在，所做过的一切——让他至今耿耿于怀的事情。

这仿佛在翻看自己黑历史的事情，让徐盛无比痛苦，其中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尴尬。

“你是叫……徐盛吧？”上面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是那个女鬼的。

徐盛捂着脑袋，血红的眸子瞪着畏缩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女鬼，骂道：“你他……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名字！不对，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你又没告诉我……”女鬼小声嘀咕了句，又道，“山下……有个叫乔治的家伙，正在被人追杀。他嘴里提了句你一年前消失在这山上的事情，顺便把你的名字也透露了。”